十幾丈距離眨眼不見,三尺長劍如同短兵相接, 符劍花手中握劍如臂使指。「當」的一聲,敲上了沈容刀。
那劍比從前所有劍更鋒利,流轉的輝光激起空氣的戰慄, 裹挾的氣流隨著符劍花的力量沖向沈容刀的面門。
一切又統統止於劍身。
當其無橫亘身前,交擊處聲音迴蕩, 卻分不清是負痛的震響,還是劍的錚鳴。
「嗡。」自劍尖至劍柄, 傳遞到沈容刀手中,刀鋒立時凜冽, 下一刻, 她猛然將符劍花彈開, 後腳點地將身體送出,追隨彈開的符劍花逼近、再近,近到唯有兩把劍的距離。
耳朵捕捉不到每一次聲音, 所有的聲音都響成一串, 就像兩把劍的無數次你來我往只化作最後一擊。
氣流以她們為中心向周圍沖開。她們的劍再度擊在一處, 時間似乎有短暫停滯, 緊隨而來的是更快的流逝。
仿佛有無形之手撥動時間,令一切速度快得無前, 兩道人影纏在一起, 間或閃過一絲劍芒。
忽而,又慢了下來。
慢得每個動作分明可見, 彼此可以感知彼此招數,但沒人搶先一步, 兩把劍都在漫長的前搖中震顫,仿佛悠長的一聲吐息。
又慢慢靠近,沒有任何見招拆招的博弈,唯有一劍。
你劍,與我劍。
輕輕碰在一起。各自輕柔、彬彬有禮。
卻有嗡鳴聲自劍身傳來。初時極細、極微,難以耳聞,漸鳴劍響,伴隨著劍身的戰慄,似內里傳來不堪重負的呻、吟。
那聲音漸趨尖細,那顫動似將崩裂。
忽然,沈容刀退了一步。
兩劍分離。錚鳴立止。
沈容刀反手握劍,自劍尖而起,劍身歸於空無,唯有劍柄猶在手中,復落入劍鞘。
符劍花緩緩直起身,目光仍落在沈容刀身上,手中劍已回到它的來處。
「承讓。」沈容刀說。
符劍花問:「你果真不是劍修?」
沈容刀:「我果真不是劍修。」
符劍花低頭,望著自己雙手,抬頭道:「我輸了。」
沈容刀謙虛道:「我有一把好劍。」
符劍花搖頭:「沒有什麼比我的劍更適合我。」
沈容刀笑了,實話實說:「是啊,我的劍你也用不得。」
那劍,天底下能用的人也不多。
「……天底下,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可以用這把劍了。」
一個聲音響在沈容刀耳中。
那聲音自邈遠處響起,她的眼前恍惚著也似展開畫卷。
畫卷中央,有人蹺著二郎腿,神情得意,扭頭問向身旁:「怎麼樣,我的主意不錯吧?」
「你又在說大話。」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帶著熟稔的親昵:「你把劍門放在了哪裡?」
蹺著二郎腿的人翻身坐起,湊過去扒著那人屈起的膝蓋:「哎,她們不算,一個個全都鑽進修為裡面去了,有幾個還鑽研劍道的。」
那人手中卷書,在她腦門輕拍一記:「劍門那幾個老前輩我見過,雖然沉溺於修為,但劍道亦不下於你我——我們可不是劍修。」
「好吧。」她揉著額頭說:「但也還是只有你我能用。那幾個劍門的老東西,我又不會讓她們碰我的劍。」
「好吧,你不想做的事,沒人能逼你去做。但是……」那人突然伸直了腿,撐在她膝蓋上的腦袋猛地下墜。
她扶著脖子抗議:「喂,我脖子要扭斷了!」
「抱歉啊。」書卷掩住笑意,笑意卻從聲音里傳出:「你的頭很重的。」
「你笑我。」她面色嚴肅。
「我沒有。」那人含笑反駁。
「你有!」她固執己見,一把抽開書卷。
猝不及防間,笑容暴露,那人索性笑得開懷,正興起時,突然,兜頭一盆涼水澆下。那人愣住了,扭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她。
她笑容燦爛地扮了個鬼臉。
下一刻,又是一盆冷水澆下,澆的是她,可她早有防備,一躍躲開,還不忘將書本攔在旁邊,防止些微迸濺。
「我的書!」那人叫了一聲:「書給我。」
「什麼書。」她瞥一眼封面:「啊,都看了幾百遍了,我都會倒著背了。」
抬手一扔,書飛到空中,下一刻化作無數紙屑,紛紛揚揚地飄落。
她仰頭,看著漫天紙屑,仿佛落雪,忍不住一聲讚嘆:「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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