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夢梁篤定,「知道。」
黎寶因不理他,「你當你是什麼人?要吃軟飯?還是你真能入贅我家。」
「怎麼不能。」
黎寶因被他打斷。
她看著他不似玩笑的表情,微微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半天說不出來。
他瘋了嗎?
黎寶因瞠目結舌地往後退了一小步,險些被門檻絆倒,裕夢梁伸手去扶,被她一把推開,道:「我幹嘛要你入贅,你的嫁妝,我也消受不起!」
「可是寶因。」裕夢梁一把拽住黎寶因的手腕,試探著上前一步,然後俯身到她的眼前,然後垂下眼底的無辜,語氣委屈道:「不光有嫁妝單子,還有我。」
第112章
霓虹,妝奩生而為我燦如霓虹。
窗戶紙挑破,其實就是一瞬間。
黎寶因怔在原地,腦子裡空白一片,眼睛裡只剩下聚光路燈映照下,整個輪廓都在發光的高大男人。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黎寶因迎上了裕夢梁藹藍的深眸,她像是才開始正視他一般,沒有逼近,也沒有後退,平靜道:「當年,你為什麼要收留我?」
裕夢梁慢慢鬆開她的手腕,順勢將人往自己大衣裡帶了帶:「我也不知道。」
他眼睫低顫,忽然想起當年在許雲壁公寓,他為了勸導她知難而退故意為之的一段話,那時候他就在想,為什麼偏偏是她。
或許是當年的黎寶因與他少時同病相憐,或許是他偶發善心,隨手做一做人間的菩薩,或許只是因為那一年的大雪極為罕見,而她恰好闖入他的園子裡。
黎寶因依偎男人寬闊的胸膛里,棕色的木質大門外,青瓦白牆上盛大的花枝如同瀑布,冷靜的曖昧四處暈染,連同他們融入其中,像極了十九世紀印象派的一副油畫。
「從來沒有人踏足過我的花園,上滬城也從沒下過那樣大的一場雪,我正好看到你走進我的迷宮,也很好奇你敢不敢拿回你的古鏡。」
裕夢梁緩緩開口,嗓音被回憶浸潤得深沉溫潤,他始終都停在門檻以外,目光迎上眼前女孩的眼睛,清清楚楚地闡明。
「我沒有機會再遇到第二個你,也不會有另外的黎寶因願意留在我的生命里那麼多年。誠然,我的生命並非什麼好去處,但是我已經盡全力將它修繕得像模像樣。寶因,你不會被困在裡面。我會留一扇門,你在的時候,我會很高興,若是離開,我也會沉浸在期盼你歸來的喜悅中,除了你,再也沒有人會帶給我這種感受。」
裕夢梁說完就耐心等待著,黎寶因沉默片刻,隨即起身看向院內,院子裡木芙蓉挺拔秀麗,牆頭一排的闊葉羽杉殷紅勝火,南天竹大片大片地擠在土壤,微風輕輕拂過額前的碎發,她不斷揉捏指尖的手指慢慢停下來。
「元旦那天。」
黎寶因道:「我們再去一趟民政局吧。」
「好。」
黎寶因沒想到裕夢梁會答應的那麼果斷。
「那我回去了?」
「嗯。」
她往裡走了幾步,回頭看到他還在,目光墜落在他的有些疲憊的眼底,忽然想起最近聽聞的一些消息。
「聽說你們這次……」黎寶因停住腳步,轉身斟酌著,她不想用狼狽的詞彙去形容裕夢梁,可是話在心裡轉了幾千遍,還是不得不道,「不太順當?」
除了裕氏集團的掌權人,裕夢梁還是坐擁國內外眾多博物館的私人收藏家,從很早之前,他就以顧問的身份跟國博合作,不斷尋找流失在海外的文物,這次出差亦是如此。
她住在陸蓮珠家裡這段時間,姚銘羽曾受裕夢梁所託上門瞧過她兩三次,聽他有意無意提起,她才知道這次行程,中途頻頻受阻,最終結果也不如人意。
黎寶因不知內情,也知道自己不該開口詢問,但她畢竟在裕夢梁身邊多年,深知他很多行事作風與手段。
就當是陪他走最後一程,她還是想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裕夢梁只是很輕地笑了一下,「本就是要終其一生堅守的事情,哪來那麼多的僥倖與容易。」
黎寶因若有所思,感覺他這話像是在講工作,也像是在說他們之間,她深吸一口氣,腳下挪動,又不放心地抬頭問他,「你會在這裡等我吧?」
裕夢梁:「我不走。」
黎寶因立刻跑進屋子裡,大約過了十分鐘,她從樓梯口跑出來,手裡抱著很久之前用來裝那面貔貅鏡子的木匣,裕夢梁打開匣子,鏡子果然躺在裡面。
「我阿爸教我,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要守得住,哪怕再苦再難,也要存著一口心氣。但不管它是一套妝奩的時候,還是孤零零的時候,對我而言,都只是物件。如果拿給你,你可以做更多的事情,那也算對得住阿爸的期許。」
裕夢梁雙手接過,這一回他沒有拒絕。
這面鏡子在他們手上兜兜轉轉近十年,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原來他們之間是有緣分的。
「我收下了。」
他說,「多謝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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