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因注視著陸蓮珠,看她不像是為情所困,心裡便有些疑惑。
陸蓮珠悄悄抬了抬眼,見黎寶因一雙眼直勾勾盯著自己,明明什麼都沒說,可她莫名覺得很不自在,她匆忙挪開視線。
過了一會,她自己憋不住道:「你別審犯人似的這麼看我。」
「你自己心虛的。」黎寶因眨眨眼,「我可一個字都沒問。」
不光沒問,其實也不該問。
感情的事情,不管旁人看不看得清楚,都不該指責沉溺的當事人,不管這份沉溺是自主的,還是被動的,是清醒的,還是自欺欺人的。
「我的事不急。你呢?」陸蓮珠臉頰氣得鼓起來,「你怎麼回事?我聽我姆媽說,你和我表舅舅結婚了?」
黎寶因先是一愣,而後想到梁太和裕家有親,裕家給親眷告知婚訊,自然也少不了這一處。
怪不得剛剛梁太對她
的態度有所變化,黎寶因心下瞭然,回頭看到陸蓮珠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對她的操心也少了一點點。
傻人有傻福,況且,她其實比誰都看得通透。
只要她有心,總能辦成事的。
「你是被強迫的嗎?」陸蓮珠擰著眉頭,瞧著黎寶因一臉呆呆的樣子,急得擼起袖子,一副要為她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勢,「雖然我表舅舅對我不錯,這次也算是救了我,但如果他欺負你,我一定不饒過他!」
黎寶因好奇:「你要怎麼不饒過他?」
「我再也不認他這個舅舅了!」陸蓮珠胸脯起伏不定,中氣十足地道:「他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能老不知羞,跟你談戀愛!簡直是恬不知恥!」
病房門被人敲響,本就沒關好的門緩緩打開,裕夢梁停在門檻外面,「說誰呢?恬不知恥?」
陸蓮珠合攏腿腳,白著臉乖乖巧巧地問好,「表……表舅舅好。」
裕夢梁「嗯」了一聲,直接站在黎寶因身側,「我可以和寶因說句話嗎?」
陸蓮珠:「當然的,舅舅。」
黎寶因瞥了眼陸蓮珠,跟著裕夢梁走到走廊。
「我有個公差,要離開兩個月,特地來跟你道個別。」
黎寶因點點頭,見樓下果然停著車輛,便笑著說,「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裕夢梁頷首道:「梧桐里治安不太好,你要是願意,我讓謝叔婉接你回公館住。」
「不用。」黎寶因婉拒。
裕夢梁再次點頭,「好。」
不說話,空間裡就格外安靜,黎寶因等著裕夢梁趕緊走,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始終都一動不動。
「寶因。」
「嗯?」
裕夢梁注視著她,挑破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你在躲我?」
黎寶因矢口否認,「沒有。」
「那為什麼從樓上搬下去?你帶走了伊萬,二樓的臥室里也去掉了我的枕頭。」他越說聲音越低沉,最後像是嘆息似的,慢慢地問她,「今天是婚後的第一個月零七天,這麼快,你就厭倦了嗎?」
黎寶因聽他這麼委屈,罕見地感到了一點愧疚,「你知道的,我只是工作很忙,我最近連禮拜天都沒有的。」
「所以,你不是故意避著我。」裕夢梁追問。
黎寶因很堅定地搖頭,「我為什麼會避開你?你又不是洪水猛獸。」
裕夢梁靜靜看她,意識到無論如何都從她嘴巴里得不到真話,便自己解釋道:「我承認我本就是個冷漠現實的人,但在你面前,我從未加以矯飾。」
黎寶因被戳中了一部分心事,頓時撇開了視線,她背靠窗台,目不轉睛地看向病房門檻投出的陰影。
最開始,她的確是因為裕夢梁的表現而感到陌生,可後來,她卻發現即使他是冷漠的,殘忍的,她依舊對他存在著依戀與信任。
那如果是她呢?
如果有一天,裕夢梁發現她並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麼完美,甚至於那十年的點點滴滴里都有著演戲與討好的成分,他會怎麼看她呢?
面對褪去所有裕公館的光環,變得平平無奇,甚至有些世俗的她,他還能說出那句,想用一場婚姻,來光明正大地對她好的諾言嗎?
黎寶因有自知之明,但也從不自以為是,她暗暗嘆了口氣,悶聲不響地捏著手指尖,目光落在腳下的一片陰影里。
好半天,她才隨口道:「你不必跟我解釋這些,是光也好,陰翳也罷,我並不在意。我們之間,原本就是因利而合,就算哪天分開,也只是因為其中一方失去了價值。」
不在意?其中一方失去了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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