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有什麼好哭的。」另一個女孩也跟著安撫說,「展品原則上是不允許拿出來的，都怪我大意，這才造成這次的損失。如果廠里罰我們賠償,大不了也算我一份,或多或少一起承擔。」

音效組的女生一下就哭得更厲害了,「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兩個人哭哭唧唧半天，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模樣,黎寶因忍俊不禁，但事情還沒定論，她也不好擅自承諾，想了想只是說，「我作為上級領導也有責任，放心，出了事我頂上的。你們作為員工只管好好做好手頭的工作，一切等我消息。」

「謝謝黎總監。」

「麻煩Paulin老師。」

頓了一下，音效組的小姑娘猶猶豫豫，鼓起勇氣道：「老師你要現在過去嗎？我感覺裕總顧問他好難相處，眼神總是冷冰冰的，萬一他責難你……要不我們陪你一起去吧。」

黎寶因疑惑地「嗯」了一下，回想了一遍她剛剛說的話，有些不確定道:「現在過去？去哪？他在廠里？」

兩個小姑娘面面相覷，「裕總顧問每天下午都會在廠里待兩個鐘頭，就算是出差也會電話會議，您不曉得嗎？」

見黎寶因似乎很意外的模樣，另一個人趕緊說：「不過，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我過來時，正好遇到前台姐姐，說裕總顧問給大家帶了茶點，正在分發呢。」

裕夢梁每天都會來坐班兩個鐘頭？黎寶因訝異於自己的後知後覺，也莫名有點慚愧。

她原來就誤會裕夢梁是故意設計自己回國，後來他又總在她遇到麻煩時出現，她潛意識裡就認為他不擇手段在監視自己，因此平時總是在主觀地屏蔽關於他的一切。

現在想來，除了資金，裕夢梁確實為項目提供了很大的支持，出人出力又出物資。

難道他是真心投資這個項目的？他那樣的身份，時間每一秒都珍貴，能認認真真坐在這裡應付各種入門級別的繁瑣提問，怎麼看都算是一種慷慨了。

黎寶因長舒一口氣，示意兩人先去忙工作，然後就托著腮開始思考。

於公於私，瓷盅被毀都應該和裕夢梁說一聲。

羅導的意思是，她先做好補救，再準備糖衣炮彈，一步步軟和他的態度。

但這是對待投資商的姿態，羅導雖然對他們的關係有所了解，卻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領了證，如果是合約夫妻的前提，她應該怎麼做才能兩邊兼顧呢？

假設她不告知，直接獨自去汝城，也許有能買到替代品的機會，但是以裕夢梁的性格，他應該不會高興她的擅自行動。

況且，這麼做未免過於刻意，典型沒苦硬吃。

她雖然願意承擔責任，但面對沒必要的苦難，她還是會繞道走的。

畢竟很多年前，就有人教她，要學會利用手邊的一切資源，那她現在學以致用，似乎也不算是作弊。

唯一讓她沒底的，是她如果過去找裕夢梁，那麼不管是公事公辦的賠償，還是挾私報復，她都會陷入被動。

更何況，即便這批瓷器真的是復原品，但成色賣相卻是貨真價實，如果他要得寸進尺，挾恩圖報，也是她理虧在先。

「聽說你們組砸了展廳里的古董啊。」夏左樾的聲音悄然落下，明明很輕，卻嚇了黎寶因一大跳。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悅道：「你怎麼來了？」

「看熱鬧唄。」夏左樾坐在桌沿，將手裡的一份材料表放在黎寶因面前，「配音的人選全部定好了，這個是錄音間排期，活我會親自盯，你要有空也可以過來抽查。」

最近工作全都堆在一起，亂糟糟的，黎寶因分身乏術，聽到夏左樾幫自己分擔壓力，拋出一個感激的表情。

「這不是你最喜歡的口味，你不吃？」夏左樾晃著筆尖，虛點著黎寶因桌上的盒子，然後伸手拿到裡面的糕點在嘴邊咬了一大口，「嗯，酸酸甜甜的，是挺好吃的。」

黎寶因看也沒看，隨口道:「裕總顧問送的，你沒收到

？」

「口味不一樣。」夏左樾不甚在意，注意到糕點的品牌，忍不住道:「喲，咱們這位裕總出手還挺大方。」

黎寶因沒空聽他陰陽怪氣，正想把人趕走，聽到最後一句，目光不自覺在盒子上面多逗留了片刻。

這一看，她忽然覺得這家糕點……有點眼熟。

「你知道這個品牌？」黎寶因聽到自己問。

夏左樾剛好吃完最後一口，抬手拿了幾張紙巾道：「之前交過一個義大利女朋友，很愛吃這牌子，但是這家每天限量發售，不接受預定，特別難搞，所以我就有點印象。」

「對了。」夏左樾回想了一會，看向黎寶因，「咱們學校門口就開著一家，路易斯還請你吃過，你不記得？」

「是嗎？」黎寶因完全沒有印象了，不過她並不懷疑夏左樾的話。

她那時候天天勤工儉學，忙得很，根本沒心情在意這種東西，但是她人緣還不錯，所以學校附近有什麼買一送一的活動，同學們都會想著她。

黎寶因再次看向糕點盒子，這東西是裕夢梁送的，他跟這家品牌會有什麼聯繫嗎？特意做她喜歡的口味的糕點，又專門把店開在她的學校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