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覆上花朵傳來幽微曖昧,黎寶因餘光看著裕夢梁忙忙碌碌的身影,腦子裡忍不住地想,過會要怎麼名正言順地拐帶他下樓,又自然而然地同房呢?
黎寶因思考得入神,完全沒注意裕夢梁手裡拿著一個墨色絲絨方盒走了過來,他將盒子遞到她的面前,裡面躺著一整套婚嫁必備的足金首飾。
黎寶因意外之餘,又覺得情理之中,裕夢梁在某些方面相當墨守成規,規矩上需要準備的,他絕對不會搪塞,這是他骨子裡認定的儀程。
無論,他們是真夫妻還是假夫妻。
「走個流程而已,你怎麼這樣客氣。」黎寶因掂了掂沉甸甸的盒子,望著裕夢梁,「我會好好保存的,等離婚的時候,再原樣奉還。」
裕夢梁有意無意地忽略黎寶因的話,指腹按了下盒子側面,黎寶因仔細觀察,這才發現底下原來還有一層。
她騰出手拉開中間的抽屜,那面唐代貔貅戲雀銘文鎏金鏡立時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貴重的絲綢里包裹著老舊的古鏡,黎寶因看著上面熟悉無比的紋路,腦海里忽然就冒出阿爸曾跟她說過的一番話。
「這貔貅鏡子雖是孤品,但老祖宗傳下來的時候卻是一整套妝奩。我們做後輩的雖然只保得住這一件,但只要有心,有朝一日,丟失的物件總會一樣一樣回來。人這一輩子啊也是如此,阿舟曉得了嗎?」
類似的話,裕夢梁也曾說過。
他說只要是屬於她的,或早或晚,都會回到她的身邊。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譬如,安福路那棟老房子;譬如,今晚餐桌上小時候姆媽常做給她的那碗蔥油拌麵;再譬如,這面許久未見的鏡子。
她原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這面古鏡,卻沒想到裕夢梁竟然還幫她保留著。
見黎寶因沉默,裕夢梁徑直拿起鏡子旁邊的凹槽里的鑰匙道:「這是烊京一處四合院的大門鑰匙,和鏡子一樣,原本三年前就該給你。」
迎上黎寶因詫異的目光,裕夢梁將鑰匙重新放回盒子,「如今就當婚房,往後你再到烊京,這裡就是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三年前就要給她的家?
黎寶因心裡思緒翻騰,她垂下眼,視線沉甸甸地往下落,她說不清自己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從來都沒有後悔三年前的離開。
哪怕後來許雲壁告訴她,如果她沒有離開,或者及時回頭,她肯定會比現在更
早更快得到更多。
不管是出於歉疚,還是心虛彌補,裕夢梁都會對她有求必應。
可她所求的,並不需要別人給與。
很多人都覺得,她是因為被傷透了心才會逃跑,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離開與愛恨無關。
她只是需要先找回自己,然後才能辨認自己的感情。
「裕夢梁。」黎寶因慢慢地念出他的名字,而後抬頭正視他的眼睛,「不得不說,你確實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第104章
玉蘭手串,紅酒不如跟我睡吧。……
裕夢梁望著黎寶因的眼睛,垂在腿側的手指微微蜷縮。
良久,他像是鼓起勇氣,又從身側拿出一方摺疊起來的手帕,無暇的手帕緩緩打開,黎寶因的目光卻不自主地被他修長漂亮的手指吸引。
裕夢梁的手骨相極為漂亮,長年累月的研究工作里,他的掌心和指腹都覆上了層層薄繭,黎寶因還記得他第一次牽住她的手的感覺,粗糙,有力,舒展,安心。
從那時候起,她就曾肖想,也許有一天,自己會走到他的身邊,哪怕走不到他的心裡,能夠永遠陪在他的身邊也好。
可惜,事與願違。
她也唯獨在這樁事上貪了心。
黎寶因心神跑的老遠,再回到現實時,視線不期撞上裕夢梁隱約敞開的綢制交領,目光從男人結實有力的胸膛匆匆掃過,她看到他掌心疊的方正的手帕里,放著兩枚白玉蘭茉莉手串。
鮮嫩的花朵玲瓏小巧,混雜著他身上獨有的冷冽,黎寶因心裡的雜念一掃而空,瞬間就被拉回了很久以前的童年時光。
那時候姆媽身體還不錯,常變著法的給她做好吃的,玉蘭桂花茉莉,烹茶煮粥蒸飯,廚房裡煙火氣繚繞,姆媽用剩下的花枝,坐在台階上給她穿成手串。
茉莉纏繞在手腕,她穿著姆媽給她縫製的新百褶裙,傍晚晚霞還未褪色,母女倆聊著日常的趣聞,沿著富民路散步到靜安寺。
這些陳舊記憶她幾乎都要忘掉了,卻突兀地浮現在腦海,想起裕夢梁陪她回來的時候,手裡遮遮掩掩的模樣,黎寶因心裡有些矛盾的酸澀甜蜜。
「怎麼……想起買這個?」她拿著手串隨意比劃著名,見裕夢梁一直盯著自己,她故意將兩串全都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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