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槍,是黎寶因主動找裕夢梁要求的。
事實上,自從得知必然要出國後,她就一直在不斷在武裝自己。
她學業很重,但還是在課外額外學習了兩門外語;她怕疼,但還是苦練了靠腿發力的絕殺一招;她沒有持槍證,於是便爭分奪秒地泡在射擊館;她自知早晚將失去,於是,貪婪地汲取著裕夢梁剩餘的價值。
她並不是那麼忘我的愛他,所以當那根以愛為名的弦斷掉時,她的理智瞬間回籠,它們推著她往前一步,她斷開了後路,她離開了他。
派出所的工作人員做完筆錄離開,黎寶因繼續躺回醫院充滿消毒水味的病床上,她透過病房裡的玻璃窗,看到了懸在中天的一輪明月。
明月當空皎皎,照著她,也照著他。
一想到裕夢梁,黎寶因心裡就難掩動盪,她隱匿已久的那份虧欠,終於還是被這場綁架風波直白揭開。
她曾經從裕夢梁身上得到的,因果循環似的,又以另一種形式,全都歸還給了他。
可真的能還清嗎?
他因為她喬裝打扮,因為她忍辱負重,因為她遍體鱗傷,他本可以不必如此。
黎寶因心裡很清楚,他隨身保鏢無數,背後權勢糾葛,想要懲治這種灰色勢力,多的是隱而不宣,全身而退的辦法。
若非要幫她挖到幕後真兇,為了留下證據替她辯護,他不會用以身犯險,將自己作為誘餌與靶子。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樁案件能被定性如此嚴重,跟裕夢梁的參與以及受傷脫不了干係。
而他之所以要這麼做,許是因為他早有安排,想將計就計,順藤摸瓜,想將這條灰色產業鏈連根拔起。
也許,是因為她。
哪怕黎寶因心裡已經強調多次,這可能是小概率,換做另外的人,他依舊會伸出援手,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起他的隱忍,他的傷勢,想起他擋在她面前的每一擊。
救濟或許伴有憐憫,但也是恩情。
他對她並非毫無感情。
那麼。
她呢?
她還愛不愛他。
她愛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裕先生,還是舉步維艱的裕夢梁?她已經確信她不肯再做裕公館的寶因小姐,但如果他願意陪她組成煙火人家呢?她還想不想推開他?
黎寶因,
要不要去看看他?
念頭驟然冒了出來,倉促的,猛烈的,驚濤駭浪打得海平面上的小船搖搖欲墜。
黎寶因從床上坐起身,迅速拔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她知道裕夢梁就在她病房隔壁,然而在手指碰觸到門把手之際,她還是遲疑了起來。
以什麼名義呢?她能找到什麼理由?
信息從腦袋裡過了一遍,想到他們被拍攝錄製的視頻還沒有著落,黎寶因終於露出笑臉。
她不再猶豫,一把拉開房門。
醫院走廊外面的黑暗涌了進來,靠著門側陰影里的男人驀地起身,他愣怔地看著黎寶因,黎寶因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要說話。
裕夢梁一直在門口?他在門口等了多久?他是在看顧她?
直到手背上
隱隱作痛,男人的大手執起她的手背,他看著她沒有處理妥當的輸液針孔嘆了口氣,帶著她重新進入病房,消毒,止血,交叉狀的白色膠帶覆蓋在她的皮膚上,黎寶因才恍然如夢地抽回了手。
她視線落在裕夢梁掌心的繃帶,抬頭又對上他下頜大面積的紗布包紮。
想好的藉口化作無物,黎寶因開口,只剩下一句:「值得嗎?」
裕夢梁動作微頓,他想起被綁架時,黎寶因表現得尤其鎮定。
她那麼相信他,配合他,該哭該怕,她半點都不猶豫。正因為兩個人足夠了解,足夠默契,所以他們才能拖延時間,阻絕殺招,等來救援。
她當時都不怕。
可現在卻問他值得嗎?
為什麼這麼問?她是不想他再出現嗎?哪怕在這種時刻,她也不願意他幫她一把。可明明,他只有她,他說過無數次,會傾盡所有保護她。
沒有值不值得。
只有願不願意。
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
可她,不需要。
他的珍重如同刀劍累贅,壓在她身上,讓她喘不過氣,讓她難以為繼。
裕夢梁心頭酸澀,他一時拿不準黎寶因是恐怕他挾恩圖報,還是顧慮他的行事作風過於極端,因此坐臥難安,擔驚受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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