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左樾瞪大了眼睛,「怎麼能夠人身攻擊呢?Paulin你回國之後變得絕情了!我好歹也霞石娛樂大少爺,你居然拿我跟一條狗比?還是土狗。」
黎寶因看他那副沒心沒肺的狗模樣就生氣,要不是同在高布蘭待了兩年,好歹攢了點交情,她真的不想跟人說他們認識。
「誰讓你擅自來找我的?現在車殉了,要麼你自己回去,要麼就跟我坐公交去浦東。」
「坐公交?」夏左樾滿嘴嫌棄,「我什麼身份,跟你去擠公交?又臭又熱,我才不去!你還是等我司機過來吧,實在著急我們打車。哎Paulin,你別擔心費用問題,我請客的!」
黎寶因沒理他,踩著平底鞋一路狂奔,直接跳上了剛好打開的公交車前門。
夏左樾沒辦法,只好像拔腿跟上,奮力把花孔雀似的自己狠狠塞進人縫。
硬幣聲哐當一響,他生無可戀地抬起眼皮,就看到黎寶因瞪他一眼,口型說「來回你欠我一塊錢」。
夏左樾:「……」
比在學校勤工儉學時還摳門。
佑嘉貓舍,位於浦東新區的一處人造島嶼上,說是流浪貓收留基地,其實更像是野生動物生態園。
齊老嗜貓如命,從幾年前開始就常駐做義工,黎寶因多方打探才知道這個地方,基地只有每周六對外開放,所以她特地來碰碰運氣。
長長的木製走廊上到處都是給貓咪放置的遊玩裝置,穿著白色工作服戴口罩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餵食,體檢,消毒,鏟屎清除垃圾,根本認不清誰是誰。
夏左樾一路上都踮著腳尖,疑似有絨毛物體靠近,他就恨不得趴在黎寶因後背喊破喉嚨,頻頻引來的注目禮讓黎寶因都有點不好意思,她隨手拿起一旁的逗貓棒把夏左樾推開,幽幽警告了一句,「再大驚小怪,就滾到外面待著。」
「我……我哪知道這些貓都是散養,這麼多,毛絨絨的,我過敏還不行。」
看得出來夏左樾是真的害怕了,黎寶因嘆口氣,左右環顧發現不遠處有個咖啡館,應該是給過來參觀的遊客準備的休息區。
「你去那等我,我走的時候喊你。」
夏左樾不情不願地皺了皺眉頭,但是黎寶因周圍莫名聚集來越來越多的貓,他整個人都縮到了欄杆角落,在又打了一個噴嚏,隱隱有些呼吸困難後,他認命地答應了這個顯得自己很廢物的指令。
黎寶因見他走遠,這才放心地一邊逗貓,一邊尋找工作人員打聽齊老的消息,整個貓舍約摸有兩三百平,她問著問著不自覺被這裡的鬆弛閒散的生活氛圍所感染,等到黃昏之時,她其實已經不太想再打擾齊老了。
人活著有很多種形態,她自以為有價值的,卻未必是他人樂意的。
即使齊老本人也不願意再出山,也是無可指摘,道德綁架皆是利益驅使,而並非人性和鳴。
相比較在大熒幕上創作優秀的作品,被無數觀眾追捧與仰慕,或許待在這座清冷的小島,確實顯得有些落魄。
但照顧這些或殘疾或體弱或被丟棄的流浪貓,看著它們日漸健康,強壯,生氣蓬勃,何嘗不是另一種作品,另一項成就呢?
這也是齊老的自由。
她為自己最初富有功利性的來意感到歉疚,當初上門拜訪,她也完全是站在了齊老家人的對立面去爭取,所以才會被拒絕。
沉靜下來,黎寶因才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沒設身處地為老人家著想過,換位思考,是她缺乏的能力。
兩隻橘黃色的小貓顛顛地跑過來,遠遠地聞了會味道,就開始圍著黎寶因的腳踝拱來拱去。
黎寶因被蹭的腳踝熱熱的,回過神見它們一臉無辜地看了眼自己,又繼續拱。
她雙腿併攏坐在石台上,手指勾了勾其中一隻異瞳的下巴,毛絨絨的小崽子才幾個月大,橘黃海藍的眼珠子寶石似的盯著她看,她下意識伸手去摸它的後背。
一抹黑影飛掠而來,黎寶因嚇得往後傾靠,再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只不知道哪來的大貓,身形矯健,又脾氣火爆,剛來就對著小橘貓們齜牙咧嘴。
黎寶因正想去勸阻,大黑貓突然軟了脊骨,然後變臉似的朝著她喵嗚一聲,然後毫不認生地抱著她的小腿不停地往上扒拉。
它收著利爪,眼神哀戚,像是在質問她。
黎寶因微微一怔,心頭閃過的暱稱被人直接叫了出來。
「伊萬。」
男人低沉嗓音闖進她的世界。
他有點嚴厲,責備它。
「過來。」
黎寶因攥緊指尖沒有動彈,眼前的青草地上挪過來兩條筆直的長腿,他在她面前曲下膝蓋,重心下移,然後用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強勢又溫和地將大黑貓抱回了懷裡。
清新的樺木香氣若即若離,黎寶因嘴唇開合,終於還是抬眼看向了近在咫尺的裕夢梁。
他穿著和工作人員同樣的白色護理服,灰棕軟發耷拉在額前,防護口罩上方的藹藍眼睛很引人注目,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伊萬不肯配合的爪子上,她垂下眼,才發現他手背上有好幾道抓痕,傷口挺深,已經結痂。
該。
黎寶因心裡暗罵,餘光不自主掃過男人與毛絨絨極為不相襯的面容氣度,想了想,頗為坦然地仰頭問他。
「這座貓島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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