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寶因輕輕點頭,恍然想起某一年,許雲壁也跟她說,喜歡一個人,並不是一件骯髒的事情。
鐘錶聲在滴答滴答地走著,就像在推著她,再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
提醒她,要警醒,理性,守諾;
警示她,要珍惜,取捨,決斷。
「阿姐。」
黎寶因終於打定主意,她回過頭,朝著良宸揚起下巴,語氣略顯嗔怪地說,「其實,我才是你的後盾吧。」
第71章
浴室、勾引(重修新增1500)原來……
黎寶因到家時,已經十一點半。
她一隻腳剛邁進前廳,就聽到靠窗的露台上傳來書籍合攏的窸窣輕響,她站著沒動,有道視線就透過厚重的玻璃朝她投了過來。
窗外的天氣陰沉沉的,仲春的風壓著棕櫚樹的葉子,洪流般的樹蔭碾過巨大的落地窗,黎寶因抬眼看過去,就看到裕夢梁正坐在深棕色的椅子上,白皙修長地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書籍的脊樑。
原本挺得筆直的後脊莫名酥癢起來,她不自在地環顧四周,發現原本應該還在忙碌的謝叔婉以及傭人已經全部不見,整座大樓靜得仿佛只剩下她一個活人。
她原地站了兩秒,不緊不慢地抬腿朝著露台走過去。
沒有像平時一樣熱情地打招呼,也沒有客客氣氣叫他裕叔叔,黎寶因慢慢拉開裕夢梁對面的椅子,若無其事地坐了下去。
輕風吹亂額前髮絲,黎寶因抬手慢慢挽向耳後,她坐在他的面前,沉默著,等待著,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桌角那本英文書封,是法國作家莫泊桑的《項鍊》。
崇尚體面的婦人為了虛榮債台高築,竭盡一生終於迎來曙光時,卻得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都是無用功。
如果瑪蒂爾德有確認項鍊的真假的勇氣,後來的種種悲慘就不會發生,她依舊擁有姣好的面容,尚且安穩的家庭,或許越來越幸福美滿的人生。
一切源於貪婪。
黎寶因從未像此刻這樣清醒。
她就像是手捧項鍊的瑪蒂爾德,正站在風雨傾軋的懸崖上,她願意賭上所有的一切,只想要一個或殘忍或真摯的答案。
而她,只需要拿出勇氣。
「知道現在幾點了?」
裕夢梁敲打著書脊的手指倏地頓住,藹藍的眼眸里沉滿了已經蕭條的不耐,他再次抬眼,望向黎寶因的瞬間,眉頭立時皺起。
「飲酒了?」
「沒有。只是沾了味道。」
黎寶因極其利落地解釋,這是獨屬於他們之間的默契,只要開口,就絕不說謊,絕對真誠。
「心情不好?」
裕夢梁還是察覺到了黎寶因的異樣,聯想到早上發生的事情,他決定對眼前違背門禁的小姑娘格外寬容一些。
於是,他將面前的書本翻來,夾著書籤的位置放著兩張港城知名樂團的演奏票,他正想要給她一個驚喜,就聽到對面的女孩直直白白地詢問他。
「您的約會還順利嗎?」
她語氣聽不出半點不悅,笑起來時,甚至是得體又可愛的,很容易讓人卸下所有防備,「那位小姐遠道而來,您都沒留客人住下來嗎?」
裕公館從未招待過外客,更何況,自去年烊京歸來,他早就做主把這裡轉到了黎寶因的名下,她才是這裡唯一的主人。
裕夢梁深深地看向黎寶因,有些讀不懂她眼底的情緒,但相比這個,他更在意的是黎寶因的脫軌與逾越。
畢竟,她從不會用這副口吻同他講話。
圍欄高處的薔薇花枝高高揚起,橘黃色的燈光下,靡靡春雨也被疾風衝撞得東倒西歪。
「下雨了。」黎寶因面上更加平靜,她仿若擔憂似的感慨,「最近上滬總是下雨,您出門約會恐怕不便。明日正好周末,不如邀請未來嬸嬸到家裡來吧?」
聽到這聲刺耳稱呼,裕夢梁沒來由覺得煩躁,黎寶因迎上他的視線,眼底的笑意滿得快要溢出來。
不知道對視多久,她慢慢往前傾身,目光落在裕夢梁桌面的書封上,「這是什麼?」
風掀開書頁,縫隙里的兩張票據落在眼前,黎寶因捻起來看了一眼,完全無視對面男人已經凝為實質的視線。
她輕輕地喟嘆一句,「原來是我白費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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