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夢梁被她看得微怔,滿腔的話語堵塞齒間,他俯瞰著她,定了片刻,語氣終於還是變得鬆軟。
「我不記得有教過你忍氣吞聲。」
黎寶因收回視線,還是憋著不吭聲。
裕夢梁又掃了眼手腕,餘光瞥過過道里的人影,緩緩將鏽跡斑斑的鐵門合上。
他擋在風口,哄小孩似的擦拭著黎寶因臉頰上的淚痕,「委屈就要說出來,你不開口,旁人哪有有功夫探究。阿舟,同情與憐憫並非廉價的情感,只要能為你帶來利益,你都應當珍惜與善待。」
黎寶因故意不面對裕夢梁,她手指握著欄杆微微收緊,這才慢慢地有些失落地開腔。
「原來姆媽說的是對的,只有愛哭的小孩才能得到糖果。」
裕夢梁微微皺眉,黎寶因卻像是完全不顧忌身後之人的情緒,她背對著裕夢梁,口中語調並沒有刻意抬高或者壓低,平淡間反而令人心頭髮酸。
「您罰了我門禁,不告而別去了烊京,這段時間一條訊息都沒給我。我今天一直在等您,從早晨到晚上,我專門為您留了座位,準備了最好的視野,可我卻沒把握,您到底會來,還是不會來。」
她強忍著哽咽,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裕夢梁頭一次有些辨不清,她是真難過,還是偽裝。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黎寶因慢慢轉身,面對著裕夢梁,「即使這種感覺是您給的。」
裕夢梁沉默良久,他似乎沒想到自己的無意之舉會給黎寶因帶來這麼多的苦惱。
他從來都覺得解釋是蒼白的,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只能用一字一句告訴黎寶因。
「設定門禁,是為了我不在時,保證你的人身安全。畢竟,像上次風塔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我向你保證,下回我再去哪裡,一定先告知你。無論如何,不讓你一個人一無所知。」
裕夢梁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機,打開簡訊記錄時頗為艱難,「我未曾發消息,只是因為我個人並不習慣使用電子產品,除了你,我沒有跟任何人共享號碼。」
他展示手機的溝通記錄,向黎寶因再次確認,「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繼續寫信和你交流,就像我們之前那樣。」
他略顯古板地同她一一解釋,語氣不急不緩,甚至沒有流露出一絲責備她的意思。
雖然黎寶因不想承認,但她不得不說,其實裕夢梁出現的那一瞬間,她心裡就已經不生氣了。
但她還是裝腔作勢地哭了一場,她想驗證一個答案,也想為自己爭取一些好處。
「您覺得這樣解釋,我就必須要原諒您嗎?」
裕夢梁毫不猶豫,「你有不原諒的權利。」
「您覺得,我今晚的表現好嗎?」
裕夢梁腦海里掠過黎寶因專注調節音效的側臉,他有些自豪道:「我們阿舟的優秀有目共睹。」
黎寶因臉頰微熱,她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那您覺得,如果我的優秀是別人的絆腳石,我需要稍微,稍微再低調一些嗎?」
裕夢梁終於意識到黎寶因也許是經歷了某些不愉快,他略顯嚴肅地告訴她,「阿舟,耀眼只會驅散陰霾,而不會製造陰霾。」
如果有人因為腳下的陰霾受到傷害,那只能說明,這世上的光照還遠遠不夠。
黎寶因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心裡的重石驟然落地,她最後看了他一眼,語氣明顯脆弱起來,「如果剛剛我沒哭,您還會跟我講這些話嗎?」
裕夢梁不太理解黎寶因突然的多愁善感,但他知道,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當是極其需要正確的價值觀的。
疑惑之餘,他坦誠地告訴黎寶因,「阿舟,這世間有很多不公平,但是在我這裡,我不會因為眼淚而對誰更寬容。我教導你,只因為我在意的人是你。」
黎寶因吃驚地望向裕夢梁的眼睛,她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繼續追問下去,忽然走道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寶因去哪裡了?有人看到嗎?」
「沒看到啊,是不是去衛生間了。」
「寶因,寶因你在那邊嗎?」
有同學忽然靠近,隨著鐵門被人推開,黎寶因慌張無比地摁著裕夢梁朝著門背與欄杆的空隙里藏了藏。
「咦,沒人。」
那位同學被凍得「嘶」了一聲,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又重新合上門離開。
黎寶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站直身體才發現自己正握著裕夢梁的雙臂,她的身體緊貼著他的胸膛,兩個人擠在角落,已經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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