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間的門縫被撞開,外面的光線透了進來,黎寶因抬頭看向鐘錶,才發現原來已經入了夜。
寬敞的浴室里水流聲細細密密,蒙著一層霧氣的鏡子裡,隱約映出少女蓬勃的身體。
黎寶因褪去浴袍,小腿沒入水池。
氤氳的氛圍漸起,她仔細清理好自己,然後雙臂張開,安靜地靠在邊緣閉上雙眼。
被打濕的黑色長髮黏連在細長脖頸,她仰著頭,任憑溫度適宜的水流漫過身體,鼻尖哼吟出舒暢的尾音,她不受控地抬高膝蓋,讓小腿找到池壁支點,然後雙手放鬆,將自己徹底浸入水池。
水面平靜,下一秒,驚濤駭浪。
黎寶因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氣,殷紅的嘴唇盈盈微張,她有些茫然地愣怔片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有些無措地從浴缸站起,而後連浴袍都沒來得及穿,不管不顧地鑽進了被窩。
觸手可及的安全感籠罩在肌膚之上,枕頭上大片暈染,床單也被頭髮上的水漬打濕。
被子裡全濕了,黎寶因微微蜷縮著。
她慌張地發現,自己身體裡也一派繾綣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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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當天,黎寶因五點鐘就起了床。
早飯只干嚼了一片她平時最不愛吃的麵包,清水漱了漱口,就頂著一臉的素顏妝容坐在前庭等著。
姚銘羽見她手裡那本《茶經》的書頁方向都翻反了,忍不住停下鋼筆,抬頭打趣她,「高考當天也沒見你這麼緊張。」
他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小桌邊緣,抬手看了眼時間道:「哪有人大清早就逛街的?我估計車子下午才能到。」
黎寶因秀眉微挑,像是極不滿意姚銘羽的揣摩。
「誰說我在等先生派人接我?」
她合上書籍,在書架旁邊走走停停,隨手拿了一份早上剛送過來的經濟時刊翻閱起來,「我最近課業緊,老師要求入學就要寫一篇摸底論文,我是過來物色選題的。」
「是哪位教授,開學就讓新生寫學術報告?看把我們大小姐愁的。」
姚銘羽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卻毫不留情地拆她的台,「正好,我這兩天有個講座,就是給你們經濟學院的,要不要我順便替你周旋周旋?」
黎寶因被噎得無話可說,拉長了臉,把時刊丟在茶几上,「銘羽哥,你別總拿我取樂。」
姚銘羽失笑,信手撿起那本經濟時刊,重新放回書架。
這兩三年,黎寶因放學之後總混跡於辦事廳,與姚銘羽也算是亦師亦友。
他年紀本就不大,又性情隨和,黎寶因就不樂意再喊他姚先生,亦或是姚秘書,顯得公事公辦,像做學究,太老派。
許雲壁喊他全名,於是她就跟輩分叫哥哥。
姚銘羽剛開始還覺得哪兒不對勁,被黎寶因纏著久了,終究妥協道:「就知道為難我,怎麼不見你這麼纏著先生?」
黎寶因被問得腦袋宕機。
半晌,只回他一個鬼臉。
此時此刻,姚銘羽又拋出類似的問題。
他掃了眼窗外,慢慢坐回辦公桌,「那我問你,如果先生他親自來接你,你敢不敢同他這樣講話?」
黎寶因下意識就要誇口,餘光掠過半截青階,隱約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嘴裡的話全都咽進肚子,滿腦子只剩兩個字。
要,命。
第34章
偶遇、吃飯我們,也可以組成家庭。……
裕夢梁竟然親自來接她,這讓黎寶因非常驚喜。
然而,在逛了兩個多鐘頭的上滬鐘錶博物館後,她心裡又萌生出一種很煞風景的念頭。
——自己並不是來和喜歡的男性約會,而是在板正而又嚴厲的史學教授的帶領下,接受來自世界各地古老鐘錶文化的薰陶。
當然,這位史學教授相當英俊。
尤其是,他今天穿了件寬鬆的黑色華夫格領扣上衣,石灰色棉質工裝褲,筆直修長的腿邁得不急不緩,腳下是運動款的白色平底鞋,整套搭配讓他看起來,像是二十出頭的大學生。
怎麼說呢?
黎寶因覺得,他們學校那位活在緋聞中的史詩級校草,黃浦路太子爺,也不過如此。
「很喜歡這座鸚鵡掛鍾?」
寬敞的展廳之內,裕夢梁正詳實地為黎寶因講解眼前鐘錶的來歷與淵源,就看到她眼睛直勾勾盯著另一側的白色鸚鵡鐘錶看個不停。
黎寶因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因為逛了一上午,又被強塞太多知識,所以才身心疲憊,眼神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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