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壁住進裕公館一事掀起軒然大波。
新年剛進來的一批工人,只知道公館有位寶因小姐,疑似是裕先生悉心培養的繼承人。但是黎寶因的年紀畢竟擺在那,裕夢梁又常年不在上滬,因此從未有任何風言風語。
但是許雲壁不同。
她和裕夢梁是同齡人,時髦性感,又大方隨和,還由姚銘羽和謝叔婉親自接待。從踏進公館門檻那一刻起,她的名字就被拱到了風口浪尖。
「我聽後廚的管事阿嫂說,先生從來都沒有帶女人回來過。」
「是啊,這麼多年也不過一個寶因小姐。」
「要我說,這位許小姐要不是先生心尖尖上的人,怎麼可能讓她住自己的屋子,而且還吩咐上下,見到許小姐就如同見到先生本人。」
「該不會是未婚妻吧?我聽老工人說,年前京城裕家辦了樁喜事,可能就是先生和許小姐的婚事。」
「原來如此,怪不得。」
「無論如何,公館總算是有點人氣了,往常空蕩蕩的院子,我都覺得陰惻惻的。」
「跟
咱們有什麼干係,不管主家是誰,咱們只管好好工作。萬一許小姐真成了主家太太,看到咱們做得好,還會給咱們漲漲工資呢。」
「還是阿姐說得在理。」
良霄排在帳房結工資的長隊末尾,聽他們議論紛紛,才知道黎寶因和許雲壁一起回了公館,她心裡暗喜,見長隊還早,乾脆後退幾步,轉頭直接跑回樂器倉庫。
樂器庫一般沒人過來,裡間被她改成休息室。
良霄推開門進去,就看到黎寶因蹭一下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對面的少女穿著鵝黃色襯衫搭背帶褲,柔順的短髮,兩條腿筆直地立在那,皮膚被曬成淡淡的小麥色,身量都比去年高了許多。
「阿姐我好想你啊!」黎寶因一把抱住良霄,兩個人站在一起竟然快要比肩,她捏了捏良霄的腰身,「你怎麼一點肉都沒了。」她打量輪廓越發清晰的良霄,「雖然更漂亮,但是也太瘦了。」
良霄急忙拉著黎寶因坐下,擱下手裡的單據,又給她倒水,「還說我呢,你上回寫信說去參加野營,也沒提把自己曬成這副模樣。」
黎寶因趕緊站起來,「很醜嗎?」
良霄故意打量她,笑著把水杯放在她面前,「跟時尚雜誌上的模特似的。」
現如今正流行沙灘女郎,穿上比基尼一個賽一個的健康美。
黎寶因聽完鬆了口氣,又撐著下巴觀察良霄,看到良霄高挑白皙,又溫柔體貼,突然就想起了和自己一同回來的許雲壁。
說起來,良霄阿姐還有點神似許雲壁呢?她忍不住忖度,是不是像這樣溫婉嫵媚的樣貌,才更招人喜歡?
想想自己,總覺得太野蠻了些。
就連陸蓮珠都說,她也就能騙騙外面那些不熟的,像茅景申這樣的,被她坑騙一回,就能長了記性,再不會有任何旖旎幻想,只拿她當母老虎。
晚上,黎寶因照例給良霄留了門。
兩個人也一年多沒見,攢了不知道多少文字無法表達的私房話,她們蓋著一條被子,挨在一起,從良宸聊到陸蓮珠,又從陸蓮珠聊到梁太,把這些時日的所見所聞都說了個遍,最後才談到許雲壁。
「其實我覺得許小姐人蠻好的。」黎寶因平躺著看天花板上的水晶大吊燈,過了會又說,「阿姐,你說先生真的會和許小姐結婚嗎?他們青梅竹馬,又志趣相投,先生對許小姐那樣上心,許小姐也樂意接受先生的好意。」
良霄在提及許雲壁的時候,顯得格外沉默,好半晌才說,「如果是許小姐,對你也未必是壞事。」
黎寶因沉默。
怕良霄發現端倪,她又找補道:「我不知道如何與她相處。」
「怎麼會呢?」良霄回過神來,頗為疑惑,「你平日裡怎麼跟先生相處,就一樣對許小姐啊。」
這怎麼能一樣。
黎寶因想反駁,但這是她心底的隱秘,哪怕親密如良霄,她也覺得不能告訴。
「要不然,我幫你探探口風?」良霄突然開口。
黎寶因有些意外,「阿姐有什麼辦法?」
「今日下午,謝管家找我調用鋼琴,說是許小姐要用。我想,許小姐既然熟悉樂器,肯定很通樂理,要是我有機會認識她,能在跟前說上話,也許可以幫寶因你打聽一些消息。」
既然這樣,那她完全可以自己去問,就像裕夢梁建議她的那樣。
可注意到良霄殷切的眼神,黎寶因心裡冒出一個念頭,積攢已久的信任與愧疚占領上風,她壓下了心底的那絲疑惑,很利落道:「那我幫阿姐問問,包在我身上。」
次日大早,黎寶因就特意從花房插了瓶鮮花,十分禮貌地敲響了許雲壁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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