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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信有三故]

[一為,管家冒昧相挾致歉]

[二為,思棟閣財產歸屬與交接]

[三為,誠請黎小姐合作,暫居公館,解裕某之困境,供應無缺]

看到此處,黎寶因方才確認,原來管家的行為並非裕夢梁的本意,她略微鬆了一口氣,目光繼續落在第三行字。

裕夢梁所提「困境」,她也曾從姚銘羽口中知曉一二,大抵是跟婚姻與繼承有關,只不過現在特意提出,卻更像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

他這樣周全,更讓黎寶因困惑,她於裕夢梁毫無價值,他有什麼緣故非要對自己這麼用心?

她繼續往下翻了兩頁,終於在倒數第三行看到了他的解釋。

[裕某冒昧,私以為令尊臨終之遺願,乃為託付,故此擅自追究賊寇行蹤,視黎小姐為公館上賓。況,聶海生之事實因裕某而起,裕某心中有愧,故此查明絳芸齋緣故,並將產業重置於黎小姐名下。

如蒙不棄,裕某願協助黎小姐經營,所獲利潤,均於五年後歸還名下,還望黎小姐不計前嫌,暫居裕公館,一來解裕某之憂,二來全裕某待客之道,權當補償。]

直至此刻,書信完畢。

黎寶因指尖下移,就看到落款是「裕夢梁書」四個小字,並一方小印。

花房裡鮮花濃郁,芬芳氤氳於晚春暖日。

黎寶因坐在椅子上,滿室溫馨,無聲靜默,她卻只覺得身體搖搖欲墜,徒然墜落於驟然而至的仲夏暖衾。

信紙上的話清晰直白,卻字字千鈞,黎寶因從未遇到這樣平等的對談與尊重。

她突然明白,也許那天晚上和裕夢梁提及聶海生,談論起花房裡的古董時,他就已經猜出了她的身份,於是故意驅散工人,方便她行事。

可是這樣的細緻周到,卻被她解讀成了居心叵測,還誤解他在故意戲耍自己……

黎寶因急忙站起,明知道裕夢梁不在公館,可她還是覺得應當做點什麼。

做什麼呢?

對了,信。

既有來信,自然是要回信。

姚先生都誇她鋼筆字好,如果她也手書一份,也許裕夢梁看到也會覺得歡喜。

黎寶因心裡想著,忙從身側的書桌抽屜里找出筆墨紙張,她捏著鋼筆,筆尖懸了又懸,從稱呼上就犯了難。

她不想和旁人那樣也叫他先生。

或者裕先生。

可是直接寫裕夢梁,又有些冒犯。

黎寶因躊躇不決,既想寫得有文采,又要優雅莊重,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其實連回信內容寫什麼都沒想清楚,更不曾注意,有道身影,已經停在她身側的樓梯已久。

男人的聲調依舊溫和又從容,含著笑,有些縱容道:「稱呼而已,就這樣犯難?」

第13章

客人、主人凡事無需解釋。

黎寶因指尖鋼筆跌落,黑色墨水蹦濺在紅色方格信紙上,她扭頭抬眸,就看到穿著大地色翻領襯衫的裕夢梁,正傾身看向她筆下橫豎。

他向來平整精緻的發梢微翹,外套很鬆弛地搭在臂彎,明顯風塵僕僕,剛到不久。

黎寶因目不轉睛盯著他,整個人就像是被禁錮到那把家常的玫瑰椅里,她看著晨光里的裕夢梁,只覺得他像清風,攜著露水裡的春光,一同降臨到她貧瘠寥落的深林。

「先,先生?您不是……」

黎寶因腳下踩空,險些跌進裕夢梁的懷抱,她緊繃著身體扶住旁邊的椅子,看著裕夢梁探究的眼神,有些手足無措地紅了臉。

她絞盡腦汁思考要說的話,裕夢梁卻很家常隨意落座在對面的椅子上,他在看著她,「很爽利,有學生的模樣。」

知道他是在講她的新髮型,黎寶因下意識伸手摸了把耳側碎發。

然而,裕夢梁並未就她的私人問題深聊。

他又傾身將桌角的信封拿了起來,先是翻看皺皺巴巴的牛皮紙,然後又打開信紙,將裡頭的內容看了一遍。

人在閱讀時總是文雅安靜,黎寶因下意識看向裕夢梁的眉眼。

她還是頭一次這麼敞亮地觀察他,書頁投射的光暈掠過他高挺的鼻樑,睫毛下的靄藍眼睛像碧沉的湖,不同於國人的深黑髮色,他發質偏硬,冷調灰粽。

書信合上最後一頁,黎寶因眸光微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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