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得起來解釋解釋。

宋錚動了動手指頭，但難言的睏倦卻仍如潮水一般將她迅速淹沒。

意識浮沉間，她似是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錚錚，你真的不讀了？」

爺爺？

「萬分歉疚，爺爺，我學不會......」

這是......她的聲音？

「沒關係，不讀了就不讀了，錚錚高興最重要。」

宋錚像是浮在雲端，遠遠看著兩個人相攜走遠，她努力抬起身子想往下望，卻被死死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第87章

清明雨上

突然，畫面一轉，那個身影與她很像的女子坐在幕布之前，像小孩子擺弄什麼玩具一般調整人物皮影。

「對對對，真棒，再學一次我們錚錚也是學的最快的！」

「啊？我只是隨便揮了揮......」

「哈哈哈哈哈那也是最好看的！」

「小錚啊讓媽媽看看，怎麼就失憶了呢？都說了不要太累......」

「哎呀你這孩子，說了不要總熬夜，你看看你看看，這下好了，白學了。」

「說什麼呢，什麼白學不白學的，小錚健健康康就行。」

「哎呀，我又沒多說什麼，你看小錚都不在意。」

「宋錚，你不記得我啦？真不記得啦？怎麼辦啊你還答應要請我吃自助呢！你還說，吃完自助請我喝奶茶、看電影、還要去找帥哥捏腳！我不管我不管，你現在再答應我一遍！」

「好！答應就不能反悔咯！恢復記憶之後也不行！」

「......」

一道道人影閃過，曾經最親近的親朋好友們聲音如同漩渦一般將宋錚圍困其間，掙不脫，逃不掉。

頭好痛，好想吐，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宋錚！宋錚你醒醒！」

一向清冷的聲音此時帶有些難以掩飾的疲憊和沙啞，是重玖。

「宋錚，太醫說你已經沒事了，你醒來好不好？」

「小錚，媽媽帶你去玩吧，媽媽是不是好久沒陪過你了？」

「我再也不亂發脾氣了，你別生我氣......」

「錚錚真厲害，只有皮影戲學的最快！今晚的表演爺爺看著你哈。」

「阿錚非要跟你回來，才回來幾天你就把她搞成這個樣子？！」

「宋錚～我帶你去吃火鍋！待會咱們一起去shopping呀！我請你，下次你請！」

「宋姑娘，你還好嗎？太醫說你能聽到我們說話了，九王爺和卓姑娘都很擔心你，陛下也很懊悔，你醒來見見我們吧。」

「錚錚真棒！皮影戲終究是沒有斷在我這裡，這下我這個老頭子總算是能安心歇歇嘍！」

「宋錚，你醒醒好不好？我求求你......」

一滴濕潤的水穿過層層漩渦，輕柔地落在她臉上，隨即越下越多，如一場突如其來的雨。

交纏在一起的兩股漩渦逐漸分離，一面是充斥著現代化氣息的歡聲笑語，一面是散發著哀傷氣息的古代宮廷。

宋錚靜靜地看了一會那邊的合家歡場景，輕柔地嘆了口氣，向著真正呼喚她的那邊走去。

意識再次回歸身體，宋錚只感覺眼皮重若千鈞，眼球已經轉了三四圈，眼皮就算撬不動一點。

「宋錚？宋錚你醒了？」略顯慌張的聲音響起，接著眼皮傳來一陣拉扯感。

下一刻，宋錚被迫撩開眼皮，入目就是重玖精緻得很有衝擊力的臉。

她慢慢地、慢慢地闔上眼睛，在下一刻又被人向上拉開。

重玖好看的眉頭緊蹙著，不安道：「你為什麼不看我？」

「......我看見了。」宋錚道，「而且很好看。」

「那你不准再閉眼了。」重玖聲音裡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慌亂，「你看著我，你再好好看看。」

「嗯，我看見了。」宋錚抬起無力的手，微笑著描過他的眉眼，「怎麼都有黑眼圈了，眼睛也紅了，你是不是剛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