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亭似是終於鬆了口氣,用力閉了閉眼,懷抱兒子伏趴在地,不再抬頭。
「趙天亭,為妻者,狀告夫君,雖屬實,須徒刑二年。因所告之事罪重,特令徒刑一年。」
沈堯眉頭微挑,詫異看向陳書禹,「陳大人,最毒男人心吶。」
陳書禹掀起眼皮看向他,雙手交握行禮,「下官依法辦事,不敢徇私。」
「竟是如此?只是陳大人似是不知道,新皇登基之後便修改法令,若丈夫犯罪妻子告發,妻子不會受到株連懲罰,且丈夫財產被沒收時,妻子的個人財產將得到保留。陳大人的無私,似乎在此時卻變成了公報私仇呢。」
陳書禹喉結上下一動,垂眸道:「下官......律法生疏,大人恕罪。」
堂外突然吹過一陣冷風,趙天亭懷中的崔光祖又開始哼哼唧唧低泣。
沈堯隨意揮手示意陳書禹住嘴,「本官倒是很想看看宋小姐的皮影戲呢。不若就罰他們在泰寧縣表演上一旬皮影戲,民眾打賞的銀子便上交給泰寧帳房,權當給陳公子賠罪了,如何?」
幾人合計起來算計縣令、當街擄走太守公子還誣告謠傳縣令殺害太守公子這等大逆不道的流言,到頭來僅讓他們表演幾天皮影戲?
陳書禹自然覺得這不合規矩。
奈何這位欽差大人不守規矩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且他幾乎是已經明言自己要保他們,陳書禹自然也是無可奈何,只能俯首稱是。
從衙門走出來時,天已經黑得不見一絲光亮。宋錚沉沉地嘆口氣,感覺自己像是在裡面坐了一輩子。
「阿玖,咱倆好像沒發揮什麼作用。」
全靠自來水衝鋒陷陣,他們兩個像是插不上話的兩顆呆瓜。
阿玖瞥她一眼,伸手將她的一縷碎發撥到耳後。
「你想要發揮什麼作用?」
這問題一出,宋錚搜腸刮肚在腦子裡想了半天,卻無論如何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罷了,活著就行。」宋錚甩甩腦袋,伸了個懶腰,「我們今晚住哪?」
阿玖望望遠處伸手不見五指的路,悄悄勾上宋錚的袖口,「住客棧吧。我記得離這不遠。」
話音剛落,一盞燭火從遠及近,向著兩人靠近。宋錚眯眼遠眺,只見宋尚一手握扇一手提燈,淺笑著向兩人而來。
豆大的燭火映入他的眼眸,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溫柔。
宋尚站到距離兩人一米遠的地方彎腰行禮,「老師若不嫌棄,不若跟弟子回去再小住幾天?」
能有免費住處,宋錚自然不嫌棄,跟在宋尚身後便走。阿玖在一旁欲言又止半晌,眼看兩人越走越遠,又寒著臉大踏步跟上去。
宋尚的小院仍是與他們離開時一模一樣,院中的小廝早已進入沉沉夢鄉,還好他們原先所睡的屋中被褥仍未收走,還能湊合著再湊合一宿。
宋尚往兩人屋中送了個炭盆,「如今一天比一天冷,老師晚上蓋好被子。」
折騰這麼些天,宋錚累的上下眼皮打架,意識混沌間聽到阿玖似乎在嘟嘟囔囔說著什麼,但她已是全然聽不明白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
宋錚將整個人都裹在被子裡,半眯著眼感受久違的溫暖。離開陰暗潮濕的地洞,才知道睡在床上是多麼安心舒適。
「你醒了?起床吃飯。」熟悉的聲音自屏風前面傳來,宋錚呼吸一頓。
他怎麼知道她醒了?她甚至還沒有翻個身!
被子裡實在太過舒服,於是宋錚權當他是在自言自語,繼續眯著眼睛試圖睡個回籠覺。
「餵——」阿玖的聲音帶上幾分不滿,「你還吃不吃飯?不吃我倒了!」
提到飯,宋錚的肚子無法抗拒地咕嚕兩聲,不算大的聲音在這個房間倒是清晰可聞。
......算了,醒都醒了。
宋錚癱著臉裹上外袍,繞過屏風一眼就看到坐在矮榻上吃點心的阿玖。
「我也要吃,給我留幾個。」
阿玖將點心往裡收了收,抬起下巴示意不遠處的銅盆,「先去洗漱。」
宋錚:「......」
進行一波非常潦草的洗漱後,宋錚爬上上塌一把奪過那碟糕點,「哪來的?」
阿玖一臉理所當然:「門外有叫賣的,我便讓小廝去買了。」
好吧,想也知道宋尚這種絲毫不注重物慾的人不會主動買糕點。
用兩塊糕點墊過肚子後,宋錚指導阿玖給她重盤了頭髮,才又出門和宋尚一起用早膳。
宋尚手輕輕搖著他那象牙摺扇,笑眯眯看向阿玖:「師兄,馬蹄糕好吃嗎?」
他師兄低著頭自顧自喝粥,懶得搭理他。
宋尚狀似傷心看向宋錚:「師兄在師父面前熱情如火,在小張面前霸氣側漏,唯獨沒給過在下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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