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無比自然,像是只付出了一個銅板。
但宋錚卻猛得感受到一絲感覺不對勁。
儘管他們相處的時日已經不短,可她還記得初遇時宋尚是何等的吝嗇摳門。為了不讓他們花他的銀子,甚至不惜和他們在外面吹幾個時辰冷風!
宋錚面上並無異色,輕輕應了一聲,只像是有些疲憊般略微落後幾步。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從......從他們被趙地斧抓走,在山下再遇開始!在酒樓再次相遇時,宋尚一口一個老師叫的殷勤,比他們離開前不知多了多少真情實意。
不,應該更早。阿玖說宋尚為了救他們離開,從山下僱傭了一些村民來擾亂趙地斧的視線,讓他們渾水摸魚離開。
可當時他、阿玖和趙天亭已經達成了初步合作意向,雖說在阿玖口中,這只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但實際上這一環根本就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只是找了個由頭將阿玖關起來威脅她!
在當時那個情境下她和阿玖人為刀俎,其實根本就不用費勁布這麼大一個局,聯想到宋尚摳門的性格,宋錚心中的謎團越滾越大。
宋尚提前一步打開地磚,笑眯眯看向宋錚:「老師,您先請?」
阿玖向前一步擋在宋錚身前,語氣淡淡道:「還是師弟先吧,我殿後。」
宋尚理解地點點頭,將象牙扇子插入腰帶,率先向下爬去。
阿玖猛地拍上宋錚的肩膀,將陷入沉思的宋錚拍得一個激靈。
「老師?」
宋錚抬頭看向阿玖,神色複雜,「啊?」
「人皆有私心。聚而共為一事,不必糾結本真,當前目的一致足矣。」
道理她也知道,但那也不能前後像個雙面人吧,怪嚇人的。
宋錚胡亂抓了把頭髮,近乎自暴自棄道:「隨便吧,都到這一步了。」
說著宋錚便自顧自向著洞口走去,當務之急還是先將崔賀拉下馬,讓趙天亭和趙地斧達到目標,然後他們速速離開這個大坑之城......
「可是老師似乎沒有核查過縣令的真實情況呢。」阿玖的聲音輕輕落下,卻在宋錚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宋錚猝然轉頭,「你什麼意思?!」
阿玖輕輕掩上宋錚的嘴,將人拉遠幾步,「弟子只是覺得,只聽趙天亭和宋尚的一面之詞,是否有些草率?」
「......」確實草率。
宋錚手指輕顫,但仍堅持道:「我們人微言輕,命都系在趙地斧手中,他們沒必要這樣費盡心思誆騙我們。」
阿玖拉開一步距離,嘴角上挑,淺淡的五官彷佛突然被染上色彩。他輕笑一聲,語氣吊兒郎當:「表妹聰慧,表哥甘拜下風。」
「......」這又是什麼意思?
不辯駁嗎?不吵架嗎?不觀念崩塌分崩離析嗎?
像是看懂了宋錚眼神中的怒罵,阿玖攤了攤手,「表哥只是好心勸告錚姐兒,別想太多。」
這人欠的吧!
她距離道心破碎就差那麼一點!一點!
進入山洞後,宋錚冷著臉坐到宋尚身邊,刻意與阿玖隔開一段肉眼可見的分隔線。
宋尚搖著扇子的手微頓,不動聲色探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非常識趣地沒有開口說話。
而被兩名山匪看管著的陳展鵬就沒有那麼會看眼色了。
「喂!你再多關本公子一天,待本公子出去便多讓你們凌遲一天!區區庶民,行同狗彘,簡直就是鼠膽包天!」
宋錚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像打量肉攤上的一塊豬肉般上下打量著他。
阿玖的話雖是以半開玩笑的口吻說出,卻實實在在點出了他們目前最為忽略的事實。
崔賀是否真的罪大惡極,此事比趙天亭的態度、宋尚的轉變都更為重要。
她心疼趙天亭的遭遇,但也並不想在眾人的推動下去污衊一位真正為民的好官。
但此時計劃已然走向正軌,若不出意外城中的叛逆之言已如點點星火,正在飛速發酵。
如今情勢不定,輿論和人心早已超出宋錚所能掌控的範圍,而趙天亭所聯繫的太守和欽差又遲遲不到。
若從她這破局,能夠利用的不可控因素便只剩下了這位在他們所有計劃外的「變量」——太守之子。
她不能確定陳展鵬身份的真實性,但這並沒有關係。打出瑞和太守之名,無論是真是假,總會吸引到外人的注意。這種八卦傳播速度一向很快,若是真能吸引來瑞和太守來收拾爛攤子正好。
若是不能,藉助太守威勢狐假虎威一次倒也不錯。
可能是宋錚的視線太過露骨,陳展鵬感覺自己身上漸漸冒出了一股涼氣。
「喂!你,你想做什麼!我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你得不到的事情!你就算得到我的身體,也永遠得不到我太守之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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