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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放我走。」

「先吃飯吧。」

「有你在這裡,我一口都吃不下,我要回家。」

飯碗輕輕推到金柏面前,碰掉了桌邊的勺子,嚴逐沒有回答,垂著頭蹲下,像是在尋找,可膝蓋順著跪了下去,肩膀也抬不起來。

他的身體有些抖,呼吸又不順暢起來,發出通話里沉重的喘息聲。

「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男人幾乎是跪在金柏面前,祈求地說出這句話,金柏想吃什麼他都能買回來,就是不能放人離開。

「我不吃你買的東西,不和你一起吃飯,」金柏講話也有些滯澀,他看不得嚴逐這個樣子,即使是昨晚那樣蠻橫無理也比現在要好得多,但他還是狠狠心,「我要回家。」

膝蓋忽然一沉,嚴逐把頭靠在了金柏腿上,他本想立即推開,卻感受到了男人身上不同尋常的溫度,嚴逐像是終於撐不住了,只敢借他一點點地方,聲音嘶啞:「小柏,他們要發《流緣》。」

金柏試探溫度的手愣住了,不知是因為指尖滾燙的熱度,還是因為這句不明所以的話。

第86章

《流緣》對兩人的意義,無需多言。

嚴逐解約時,帶走了所有已完成的影片,從母帶到數個剪輯版本,都獨立掌握在他手中,但《流緣》不一樣,後期製作還沒有完成,如果不是因為嚴逐發現了爆炸案的罪魁禍首,大概會心平氣和地和沈氏結束這個片子,成為雙方合作的完美終章。

而現在,這部未完成的片子成為了嚴逐替仇人賣命的罪證,非但如此,這還是他為金柏寫的劇本,落在沈氏的手裡,成了一把橫在他喉口的尖刀。

過往嚴逐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他一向認為,人是自由意志的產物,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於是學電影遇到再多困難,也沒想著要向父母低頭,決定和金柏在一起,就從未動搖這份心。至於當時同意把《流緣》拿出來,也是因為手邊沒有合適的劇本,而那份賣身契的隱形要求,他至少需要在沈氏完成三部影片才可以解約。

一部劇本的宿命就是被鏡頭呈現,而金柏的現實狀態已經無法再拍戲,嚴逐以商人的思維做下這個決定——現在他後悔了。

從逐漸發現當年真相開始,嚴逐就日日夜夜活在悔恨里,他恨自己明知道《流緣》的特殊性,卻沒把金柏放在心上,他恨自己急功近利,恨自己眼高於頂,他不敢看金柏的眼睛,明里暗裡拖延《流緣》的進度,那些劇組生活仿佛成了他的噩夢,他在夢裡常常看到金柏失望的目光:

「你同他們一樣,都是罪人。」

與沈氏的官司是嚴逐在贖罪,他瞞著金柏,不止擔心對方因舊事難過,更是為自己尋求緩刑的機會。可是今天,沈氏居然若無其實地通知他去看《流緣》的終版,並且說已經提請了審核流程。而嚴逐身為導演,居然對片子的進度一無所知,連最終版本都是審核提交後才叫他來看,重新踏入闊別已久的高樓,審片室里只有他一個人,不到兩小時的影片,螢光晃得他眼睛疼。

是他寫的劇本,他盯著做的分鏡,一顆鏡頭一顆鏡頭地拍出來,然後被剪得一塌糊塗,甚至連他上次看過的那版都不如,結尾的小樹因為替人高考進了監獄,大段的掙扎戲碼全部刪除,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壞人。

「啊,原來那版嘛,有點道德上的瑕疵,上面怕過不了審,所以就刪掉了,不影響的!」

沈氏只派了一個剪輯助手接待他,組裡其他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嚴逐給沈儷打電話,說不同意送審,不同意終版,可電話響了又響,無人接聽,他甚至有些狼狽地往頂樓跑,專屬電梯無法使用,便從樓梯一層層爬,但爬到沈儷辦公室門口,門是鎖的,空無一人。

心臟的悸痛又出現了,嚴逐大口喘著粗氣,狼狽地跌坐在樓道里,他滿心都是害怕,他不怕自己的名聲一朝塗地,不怕自己以後再無片約,他只怕金柏看到這被剪得亂七八糟的《流緣》。

只看一眼,便能想到嚴逐向仇人報恩多年。

男人一步步地走下高樓,身體和精神已經緊繃到極致,他沒察覺自己在高燒,回家的時候繞路去買了夜宵,強撐著跪到金柏面前,眼前世界已是天旋地轉。

嚴逐額頭靠著金柏的腿,他不敢多動,即使往前湊湊埋進人懷裡也不敢,顫抖地把《流緣》說出來,金柏沒有吭聲。

「對不起,」嚴逐終於有些撐不住了,「我對不起你……」

腿邊的溫度燙得駭人,金柏推人的手落在男人肩上,動彈不得,緩了好一會,他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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