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金柏一時難以說明理由,現在他飾演一位盲人,卻不能在每一個戲劇舞台上都飾演盲人,雖然舞台離觀眾很遠,但殘缺就是殘缺,這個問題他糾結了很久,或許是因為現在太緊張了,頭腦一熱就做了決定。
「我覺得我以後找個工作也挺好,送外賣或者開個早餐店?都可以。」
人一緊張就容易亂想,金柏坐在這裡候場,幾乎把自己的後半生都想完了,陸邊看穿他的忐忑,不置可否,笑著說道:「都行,你再考慮考慮。」
話音剛落,就有場務進來告訴他今天的隨組攝影來了,因為巡演屬於戲劇節的項目,每場演出都有人來記錄備案。
「好的,人呢?」陸邊起身迎接,卻沒發現有陌生人進後台。
「已經去架機位了。」
大戲開場,金柏全身心都在演出上,第一次適應新的舞台環境,可鎂光燈落到身上的瞬間便忘記了那些忐忑,直到順利謝幕,金柏才摘下眼罩,姜璨上台把花束遞給他,激動得幾乎要流淚。
「你做到了,小柏!你好漂亮!」姜璨一邊吸鼻子,一邊擁抱金柏。
在外巡演與療養院時不同,金柏很快被前來索要簽名的觀眾學生包圍起來,尤其身邊有很多是劇組成員的親友,後台一時間變得十分熱鬧,金柏悶頭簽了幾個名,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場面,心裡還在腹誹沒有提前練字,吵吵鬧鬧嚷了很久,有一個人停在他身旁。
金柏一開始沒放在心上,人來人往的環境,估計就是排隊等簽名的觀眾,直到流水似的簽名本遞了過來,旁邊這人還像棵樹似的紮根,金柏才起了疑心,抬頭,卻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如果說之前嚴逐是不死心,上次他砸了男人的手又把人趕進雨里,按照嚴逐的自尊心,也不該如此快地再次出現在他眼前,尤其還是這樣一副休閒打扮,穿著T恤夾克和牛仔褲,臉上罩了黑色的鴨舌帽,手裡還提著三腳架和相機,看著就像拍作業大學生一般。
「我可以給你拍一張單人照片嗎?」嚴逐指了指旁邊的設備,補充道,「我是今天的隨組攝影。」
金柏愣住,或許是嚴逐講話的姿態太自然了,兩人就像還在大學那樣,金柏演出結束,嚴逐帶著相機來給他拍照,兩人會在結束後一起去學校後門吃地攤,燒烤或者煮串,在偷偷翻牆回宿舍。
嚴逐也不急,直到金柏自己回過神來,警惕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是你攝影?」
「原來的攝影是我朋友,原來一個班的,他生病了,叫我來替。」嚴逐講話語速很慢,可金柏跟他在一起這麼久,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還和大學同學有聯繫,朋友更不應該存在在嚴逐的字典里。
但嚴逐就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甚至還拿出了掛在胸前的工作證,金柏求助地望向陸邊,他也置之不理,只是站在旁邊,待人檢閱。
陸邊早就注意到了這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從社交場面脫身,走近才發現是熟人。
「你怎麼在這裡?」
同樣的理由,嚴逐又給他解釋了一遍,這邊的動靜吸引了旁人,姜璨和陸閒也靠過來,嚴逐就那樣舉著一張工作證,他事出有因,旁人也沒辦法說什麼。
「我去求證。」陸邊拉著金柏的袖子,低聲耳語,言罷,就要去旁邊打電話,卻被金柏反過來拉住。
「算了,」金柏目光投向嚴逐,「別影響工作。」
以嚴逐的拍攝能力,處理這種基礎的存檔工作綽綽有餘,可非但戲劇學院這場他來替人,第二場第三場的巡演隨組攝影都是他,問及原因,就說原來的朋友腿被撞斷了,要修養一段時間。
金柏冷笑,這人非但無中生友,還自顧自地讓人家撞斷了腿。
他適應新舞台本就緊張,現在又不得不和嚴逐相處,更是心煩,每當想到自己的表演會被嚴逐看到,心跳得就越發激烈難受,可嚴逐工作做得很好,也沒有什麼越矩的事,除了每場結束都會給金柏送花,再配上兩句讚揚鼓勵的話:
「你今天演的很好。」
「你今天很漂亮。」
「我很喜歡。」
嚴逐講話還是乾巴巴的,說不出什麼動聽的話,可不論什麼內容,金柏一個字都不想聽,花束也被他丟在後台,那些散發著露水味道的枝葉令他心亂,而嚴逐在大家離開後獨自把花帶走更叫他心煩,他看出了嚴逐在不得章法地追求,可這樣的戲碼如果早發生一點,或許他還會心軟。
偏偏就是太遲了。
男人的追求也不是完全一以貫之的,五月巡演排的緊,首都幾場結束很快就要去周邊,有時候嚴逐會缺席,那個斷了腿的友人便頂上來,還有時候金柏開場前見到嚴逐,散場後前來拍照的就是別人,嚴逐會被一通電話匆匆叫走,或者在旁人看不到的時候凝眉沉思,金柏有時也恨自己對他過分關注,怎麼還是能看出嚴逐疲憊和消瘦。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