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柏忍不住問他:「那我呢?我要是快死了你救嗎?」
「救。」狼人回的很快,斬釘截鐵,金柏氣笑了。
「為什麼,四個人的勝利也是勝利。」
「你是狙擊手,」狼人說道,「衝鋒手不能失去狙擊手。」
金柏無話可說,那一瞬間他居然想問問狼人,如果自己不是狙擊手,值不值得被救,但是如此曖昧的問題他問不出口,只能感嘆了一句:
「狼人,你是狼吧,這麼冷血。」
對面還是淡淡的,平穩地開口道:「不,我是人。」
第43章
狼人是比狠人還狠一點的人,這樣的冷笑話從狼人嘴裡說出來,彈幕安靜了一瞬,接著滿屏的流汗黃豆,狼人也沒覺得不適,還那樣披著一身灰毛走來走去,倒是金柏每每看到那身灰色狼裝就想起狼人一本正經的「我是人」,憋不住笑。
結果笑聲又被狼人發現了,直接問出來:「你笑了?」
「沒有。」
金柏還在「嗤嗤」地偷笑,對面大約聽到了,卻只說到:「你開心就好。」
兩人的互動也吸了一波粉絲,雖然一開始的狼人並不討喜,但隨著合作次數多了,大家也逐漸認識到他高超的技術和悶騷的本性,除了有些和鳥龜不對付,也只當是一開始的搶位生了嫌隙,慢慢都好了起來。
金柏在公司呆了一整天,明知道嚴逐在家,卻不知怎得不願意回去,他摸著自己還沒長長的頭髮,在冬天剪短髮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染髮也是,受損的髮絲在洗澡後特別難干,往常夏天就那樣濕著出門也沒什麼,可冬天只要稍微冷風一吹就會頭疼。
金柏太討厭冬天了。
好不容易打定主意回了家,推開門時卻和往常一樣,整個屋子黑洞洞的,一個人都沒有,要不是嚴逐尚未整理的行李箱還放在客廳,仿佛一直都是金柏一個人。
金柏掏出手機,想要質問嚴逐為什麼不一回家立馬把行李箱收拾走,可消息輸入到一半,又自覺無趣全部刪除,只好在路過時順便踹了行李箱一腳,沉重的大黑鐵塊慢悠悠地挪騰一圈,毫髮無損。
沒想到的是,這條消息沒發出去,整晚嚴逐都沒有回來。
金柏一開始還安然地將今天剩下的兩個小時播完,今晚好像有場聯賽直播,戰隊的人都不在,除了鳥龜,也是看到他先上線,才跟著一起。
兩人一直酣戰到晚上十一點,嚴逐還是沒消息,金柏早習以為常,只是覺得他在休假,忽然消失這麼久不太對勁,先發了消息去問,結果又是兩把遊戲過去,到了凌晨,還是沒得到回覆。
這下他再也無心直播,退了遊戲,開始回憶昨晚接上人之後的事情,兩人當時也沒太多交談的機會,尤其自己事後直接睡了,現在想來,嚴逐像是有話要和他說。
他心裡焦慮,鳥龜在那邊也替他擔心,建議道:「要不然問問他的朋友呢?」
金柏猶豫了半天,終於翻出來沈岫林的電話,鼓起勇氣打了過去,電話嘟嘟兩聲接通了,對面傳來沈岫林的聲音,金柏卻兀自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硬邦邦地說道:「你好。」
對面像是很驚喜他的聲音,說道:「金老師!找我有什麼事嗎?」
「嚴逐在哪。」
「哦,嚴哥在公司這裡,現在有點事,我一會讓他……」
「不用,」金柏打斷沈岫林,嗓子裡像是塞了塊爛抹布,咳了咳才繼續說道,「別告訴他我問你。」接著就掛了電話。
僅僅兩句話的功夫,卻像是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知道嚴逐在沈岫林那裡多少讓人放心,但金柏卻在床上渾身發抖,他沒有開燈,整個屋子都如夜一般黑,只有電腦屏幕幽幽地亮著,遊戲世界靜謐、安穩,可終究要清醒過來,看到表的指針,聽到討厭的人的聲音,意識到這個屋子從頭到尾只有自己把它當作家,嚴逐的家在哪呢,在恆通路,在行李箱,在片場,總歸不在他這裡。
金柏無法再用樂觀的心態來面對這一切了,或者說他早就失去了這個天賜的能力,白日裡接到嚴逐的電話前他總要給自己加油打氣,讓自己儘可能看起來明媚一點,見到嚴逐時,他知道面朝哪個方向可以將路燈映入雙眼,閃亮的高光會讓眼神看起來清澈且充滿愛意,微笑的弧度,俏皮的語氣,他都把握的恰到好處。
金柏終於認識到這個可悲的事實,人總是喜歡更好的,嚴逐總會喜歡過去的他,不止是那個雙眼健全的,充滿天賦才華的演員,更是永遠陽光樂觀的奮鬥者,殘疾已經是無可改變的事實,但只要金柏願意,他就能扮演曾經的自己。
他是天生的演員,他的演技無懈可擊。
所以在黑夜裡發抖只是出戲時的戒斷反應,金柏幾乎要被那些哀傷的念頭擊破了,一個接一個潮水般湧來,他縮在海一樣的床上,深藍的被罩將他包裹,電腦屏幕還在一閃一閃,消息提示音不斷:
「問到消息了嗎」
「你別太擔心,可能只是手機沒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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