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群混混嗎?」嚴逐想起那些同金柏稱兄道弟的傢伙,不滿道,「不是說了不要再和那幫人聯繫了嗎?」
並非他有偏見,這群三教九流的朋友在新時代只能是社會危險分子,不務正業,行俠仗義,可法制社會又怎麼輪得到他們出頭,金柏跟在那群人身邊不會有好處。
「知道啦,這次有原因的。」
金柏掛在嚴逐身上,軟聲軟氣地討饒,自從大哥和大嫂離,幫派也有些散漫了,有的兄弟找到了正經營生,金盆洗手,有的人選擇跟著大嫂,聯繫也漸漸淡了,但不論是退出還是離婚,終究還在一個城市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金柏沒再主動和他們聯繫,但前兩天大嫂給他打了個電話,只說有個工作介紹給他,想聯繫著一起吃頓飯。
內容還是和直播有關,除了咖啡店,金柏最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遊戲直播,自從他露臉後粉絲漲了一批,可一人單槍匹馬地運營帳號,每天固定時間直播兩三個小時,商務合作也只是不溫不火地接了兩個小品牌,不懂報價溝通之類的細節,終歸只能算個副業,之前有心想組織的團隊也解散了。
大嫂話里話外意圖明顯,只說現在幫里的兄弟們都慢慢找到正經營生,找不到的也離開了首都,現在她離了婚,等孩子上了大學她也想回老家,眾人都有了歸宿,只有金柏叫人掛念。
「那個咖啡店也不是你的吧,我去過幾次,人雖然多,但翻台率實在太低了,學生們往那一坐坐一天,就收個飲料錢,租金又不便宜,好幾次想和你提,但看你也沒有為那個店上過心,想必是你那個男朋友投資的,但關係哪是長久的呢……」說到這裡,女人稍微停了停,約莫是想到了自己失敗的婚姻,也曾是轟轟烈烈的愛情,攜手背井離鄉闖蕩首都,如今卻是一灘爛泥的下場,末了,她感嘆道:
「手裡要有點自己的東西才行啊。」
金柏拿著電話,沒有回答,只是聽著對面慢慢地把這些道理講完,然後說道:
「謝謝姐,我會去的。」
掛電話後,金柏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眼前的大屏電視是嚴逐換的,因為他愛打遊戲,嚴逐專門換了整套的媒體設備,從主機到遊戲手柄,甚至為他圖新鮮還買了VR眼鏡,金柏沒問過這一套花了多少錢,只是某天回家忽然看到客廳煥然一新,嚴逐也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一整套設備的更換在他這裡仿佛只是電視櫃旁換了一盆草,最多就是摁著金柏一步步教他操作,怎樣穿戴連接設備,選擇遊戲,要讓這套新鮮玩意發揮它應有的價值。一開始確實熱血了兩天,但他最常玩的遊戲只能在電腦上,每天又要直播很久,這套遊戲設備也就閒置了。
即便如此,嚴逐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把金柏隨意亂放的遊戲卡碟和vr眼鏡收了起來。
那天下午金柏一個一個地查詢了那套遊戲媒體設備的價格,然後把不常用的卡碟設備掛上二手網站,再繞著屋子挨個看嚴逐添置的那些物件,每一個數字都大得嚇人,他沒想到自己身上一條普普通通的牛仔褲都夠他從前兩個月的生活費。
金柏忽然有些羞愧,他吃穿用度都是嚴逐的,這些可以稱得上是奢華的享受,光靠自己每月入帳的三瓜倆棗怎麼能夠。
於是穿著這樣昂貴的牛仔褲,在酒桌上反而不再像從前那樣硬氣,之前有人冒犯他敢直接掀桌,可意識到自己只有腳上這一雙鞋的時候,卻反而懼怕起同樣穿鞋的人,好在酒桌上大哥大嫂都在,兩人居然難得為了他同時出現,合作談的也順利,只是喝酒少不了,對面是個山東人,脾氣豪爽,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咱喝好了什麼都好說!」
金柏看重這次工作機會,於是也一杯杯下肚,最後的記憶就是被那個山東胖子重重地拍了兩下肩膀,笑著說讓下周去公司再聊聊合同。
嚴逐把人從身上拉下來,表情依然嚴肅,想再說兩句,卻被金柏醉醺醺地打斷了:
「我不要了,」金柏一下又一下拍著嚴逐的胸口,像是要把人推開,「我不要了,別給我。」
下午查出的帳單還在他腦子裡盤旋,此時嚴逐又摁著他要餵些什麼東西,金柏生怕是什麼昂貴的補品,連連推拒。
嚴逐制住胡亂擺動的手,把溫水遞到金柏嘴邊:「喝水,慢點喝,」一連送了小半杯下肚,嚴逐才放開金柏,問道:「你們今天做什麼了,為什麼會喝酒?」
金柏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口齒不清地說:「但是他們說我,我,我要長久些,但是我說,不行!」金柏晃晃被嚴逐捏著的手,接著又指指自己的眼睛,「我說我不能太長時間,醫生說的。」
「他們讓你幹什麼?」
「然後他說這個好,這個可以做別的那種,那種,」金柏的思緒顯然已經混亂了,語序顛倒,不知所云,只是暈乎乎地把想說的都說出來,表情也更為生動,皺起臉來,「可是我不想做……」
「做什麼,他們讓你做什麼啊?」嚴逐心揪起來,尤其金柏指著右眼癟起嘴來,更叫人擔心,他怕金柏被那些狐朋狗友騙走,好不容易出一次門,就這樣醉醺醺地回來,以後還不知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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