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從不會真情實感地憎惡丑角,只有同一部電影裡的角色才會。而她的情況又很特殊,雖然誤打誤撞參演其中,卻直到很多年後才知道這部作品的存在。縱然劇情再如何以她為中心展開,她也做不到跨越時空的界限去「入戲」。
枕安對上她平靜的目光,沉默良久才出聲:「你……你真的這麼想嗎?」
向寧輕輕點了點頭:「你不欠我什麼,真的。」
枕安卻垂眸不語。
任誰也看得出來,他被這種錯位的負罪感裹挾了太久,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走出來的。
抑或他從十八歲的那次大難不死開始,就在不知不覺中,把新生的所有磚瓦都砌在了那塊名為愧疚的基石上,如今基石驟然崩塌,他的生活又該何去何從呢?
眼看枕安仍未打開心結,向寧思忖片刻,忽又改了口:「我不恨你,不代表我不生你的氣。」
這分明是一句指責,卻反而讓枕安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一剎,連忙追問原因。
向寧肅然正色:「首先,咱們第一次見面那天,你之所以答應幫況星宸洗白抄襲爭議,並不是因為我的談判技巧和工作能力足夠出眾,而是因為你想『補償』我,對不對?」
枕安很小幅度地點了下頭,眼裡卻滿是疑惑,大約是沒想明白,這件事為什麼會惹她生氣,更不明白她怎麼忽然把話題重心移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一件不相干的小事上面。
向寧隨即給出答案:「這是對我工作能力的否定和侮辱。我要的是自己努力拼出來的成功,不是別人施捨來的成功。」
枕安慌忙解釋:「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我——」
「不許反駁。」向寧打斷道,「從我自己的感受出發,在這件事上,我生你的氣就是合理的。」
枕安張了張口,似是被她儼乎其然的語氣唬住了,果然沒再解釋什麼。
向寧繼續加碼:「還有你幫著祝璋騙我的事,也得狠狠記一筆帳。」
枕安聞言更覺冤枉:「我什麼時候幫她騙你了?」
「就是她找我幫忙,安排你在我家暫住的那天。」向寧也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她根本就是瞎編了一個藉口,好用一筆遠超市場價的『房租』來補償我。」
枕安辯無可辯,在這件事上,他確實配合祝璋撒了個小謊。
「我還有別的地方讓你生氣嗎?」他問。
向寧斜靠飄窗,撐著腦袋想了想,忽然抬眼對上枕安的雙目,繼而向前挪了挪,傾身湊近他道:「那要取決於你怎麼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了。」
枕安不免又有些緊張:「什麼問題?」
向寧安靜了幾秒,而後輕聲開口:「從咱們真正成為朋友以來,你對我的那些好,都只是出於愧疚嗎?」
「我……」枕安下意識迴避她的目光,「我不知道。我腦子很亂,很多事情都還沒有想清楚。」
「又是一個讓人生氣的答案。」向寧語帶調侃,「現在,你已經集齊三件惹我生氣的事了。」
語畢,她起身要走,卻被枕安拉住手腕。
「你要去哪?」
「去找祝璋。」向寧從身旁的矮櫃裡取出一個方盒,沖他晃了晃,「和你一樣,她也不欠我什麼。這根金條我收著不安心,還是儘快還給她比較好。」
枕安的手指忽而收緊了些,愈發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脈搏在他掌心跳動。他坐在飄窗邊沿抬頭看著她,靜等她下次開口,對他發出逐客令。
向寧只當看不懂他的眼神,話鋒一轉囑咐道:「對了,你最好儘快給祝璋打電話通個氣。我可不希望一會去公司找她的時候,被前台攔下來核查有沒有預約。」
枕安見她不肯直言,索性自己捅破窗戶紙:「你把『房租』退回去,是要趕我走嗎?」
「我可沒這麼說。」向寧用方盒一角撥了撥他垂在額前的頭髮,「你又不缺錢,從今以後,你的房租就由你自己來付。至於以前的帳嘛……那是另一種算法。」
枕安又捉住她肆意作亂的手,刨根問底道:「怎麼算?」
「這就要靠你自己的悟性了。」向寧一本正經道,「等你成功讓我消了氣,咱們之前的糊塗帳就算一筆勾銷。」
既然生死之疚難以釋懷,不妨試著「偷換概念」,大事化小。
就用這段思考和嘗試的時間作為過渡期,幫他慢慢放下那份沉重的負罪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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