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奇心這種東西一旦滋生,就很難徹底擺脫了。
次年初春,一部新劇剛播了前兩集,就使得蔣昭恆再也憋不住心底的疑惑,誓要找向寧問個明白。
面對他的猜測,向寧承認得很爽快:「嗯,這個『小花』就是我演的。」
蔣昭恆面色嚴肅:「可演員表上不是你的名字。」
向寧糾正:「不是我現在的名字。」
蔣昭恆再次看向屏幕,聲音微顫:「這個示亡號是怎麼回事?」
向寧盯著自己曾經的姓名,雲淡風輕道:「他們以為我死了。」
說完沉默片刻,又換了種措辭:「我讓他們以為我死了,只有這樣,我才能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蔣昭恆還是不敢置信:「可你畢竟還活著,怎麼可能開得出死亡證明?」
「我很會騙人的。」向寧顯出一抹哀傷神色,「即便找不到屍體,也能讓他們相信我已經死了。」
蔣昭恆面色略帶焦急:「那你現在的身份呢?戶籍、學籍,都有法律效力嗎?是真實可用的嗎?」
向寧情緒不高,小幅度點了點頭:「那家福利院為了多領補助金,向上虛報過好幾份孤兒信息。向阿姨給了院長一筆捐助,他就讓我頂了其中一個名額。」
蔣昭恆這才稍稍安心。不必多問,他已經猜到了她不想登上熒幕的真實原因——怕原來的家人發現她還活著,怕原來的身份再一次纏上她。
「你的家人對你不好嗎?」他問。
向寧垂眸抿了抿嘴,似乎想說些什麼,誰知話未出口,眼淚竟先流了下來。
她一時有些忙亂,伸手去擦眼淚,卻總也擦不盡。蔣昭恆見狀愈發揪心,再也顧不得避嫌,直接把向寧攬入懷中,緊緊環抱起來。
「是我的錯,我不該貿然提起你的傷心事。」她難過時,他總想陪著一起哭,「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你就是向寧,只是向寧。從今以後……不,從你重獲新生那一天開始,我和我媽就是你的家人了,如假包換的家人。」
向寧在他懷裡用力點頭,雙手試探著放在他的腰側。
「你信任我,願意告訴我這些事,我很開心。」蔣昭恆一手撫上她的後腦,輕輕拂過她的髮絲,柔聲道,「說真的,也很意外。」
向寧吸了吸鼻子,抬頭與他對視,輕聲道:「我一直在等你問我。」他早就開始好奇了,她看得出來。
「我會為你保守秘密的。」蔣昭恆幫她擦去眼淚,鄭重承諾道,「就算將來有一天,那些人又找到了你,我也絕不會讓他們把你帶回去。」
向寧勉強彎了彎唇角:「可你很快就要出國了。」
蔣昭恆本想伸手去揉她的發頂,動作卻在半截頓住,轉而戳了戳她的額頭。
「那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我早就跟我媽商量過,不出國留學了。」
向寧怔愣片刻,並不感到欣喜,反而皺起眉頭問道:「為什麼?你成績那麼好,就應該去最好的學校讀書啊!」
蔣昭恆注視著她的雙眼,微笑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誰痛苦,誰改變。」
向寧錯開他的目光,低聲道:「留學是很痛苦的事嗎?」
蔣昭恆沉默良久,最後只在心裡說了一句:寧寧,你也許很擅長騙人,但真的很不擅長裝傻。
「好好學習。」他仿佛又回到了兄長的身份,「快點長大。」
向寧忍不住反駁:「你也就比我大一歲而已,幹嘛說得像比我大一輩似的。」
「嗯,一歲。」十七歲到十八歲,他想,「好漫長的一歲。」
……
等*到下一個生日,蔣昭恆已經是R大法學院的大一學生了,向寧卻仍在為下屆藝考做準備,時不時被向晚蘅帶到劇組觀摩學習,課程表排得比三線藝人的通告單還滿。
蔣昭恆偶爾會去探班,向晚蘅起初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直到劇組同事隨口提了一句——您家這倆孩子感情真好。
向晚蘅這才意識到,蔣昭恆這臭小子說是來探他老娘的班,實際上逮著空閒就往向寧身邊湊,簡直司馬昭之心!
照她從前的性格,這時候肯定要過去調侃兒子幾句,非得鬧得他紅了臉才罷休。
現在的她卻更願意替他們護住這層窗戶紙,免得打破了兩個年輕人懵懂柔軟的美好情愫。
對於向寧和蔣昭恆而言,一切似乎都發展得自然而然。跨年夜的青澀一吻後,兩顆相互吸引又各有顧慮的心終於不再試探彼此,得以名正言順地靠在一起。
蔣昭恆那時還以為,他們會永遠像這樣在一起。可惜落差來得太快,向寧一上大學,他的危機感便接踵而至。
「你最近越來越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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