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間不算很大,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忙碌著,一台台機器很快就架了起來。
枕安坐在桌邊,鏡頭範圍之外擺著一張沙發椅,那是給向寧留的位置。
「緊張嗎?」她問。
枕安搖搖頭:「沒必要了。」
沒必要……了?
一個看似多餘的「了」字使向寧的心裡冷不防打起鼓來,總覺得這個字含著她暫時參悟不透的弦外之音。
抬眼看看陶溫,他正在跟同事溝通拍攝內容,似乎並無異樣。
緊接著響起的電話鈴聲卻打破了這份平靜。
陶溫接起電話,幾秒後表情一滯,低聲道:「稍等,我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說。」
臨出門前,他給向寧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一起來。向寧本就好奇事情的走向,自然不會拒絕。
於是這通電話在僻靜的樓梯間得以繼續。
「為什麼要取消採訪?」
對面含糊其辭,給出的理由顯然不能使陶溫信服,向寧卻對真正的原因有了猜測。
「您之前不是還……可是枕安老師已經答應……什麼叫輪不到他做這個主?」
看來,能做這個主的就是人脈頗廣的祝璋了。
「餵?喂!」
陶溫還想再爭辯幾句,對方卻懶得跟他囉嗦,直接掛斷了電話。再打過去,只響一聲就被對面拒接了。
陶溫壓抑著不甘的怒氣,如自嘲般冷笑一聲,想去走廊盡頭的窗邊呼吸些新鮮空氣。走到一半,轉身看見向寧仍不遠不近地陪著他,心中不由稍覺安慰。
「我知道不是你使的絆子。」他儘量放平語氣說道,「能告訴我是誰嗎?」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和幕後黑手鬥爭到底?」向寧輕聲勸道,「為了況星宸那點破事,犯不上。」
「我不怕得罪人。」陶溫靠在牆邊,向窗外望去,那裡是整條走廊唯一的光源,「我就是覺得憋屈。」
本以為已經成功走進了實現新聞理想的最高殿堂,沒想到前路處處是低谷。
做不了真正想做的報導也就算了,崗位越調越往邊緣走,手頭上幾個工作項的新聞價值還一山更比一山低。
現在可好,費那麼大勁攢起來的雞肋局也說散就散了,連問一句原因都得不到正面回答。
向寧背對著窗戶,仿佛嫌那亮光刺眼:「看來你走的這條正路,也算不上寬闊平坦的陽光大道啊。」
看著陶溫幽怨的眼神,她又補充道:「不是陰陽怪氣,只是覺得唏噓罷了。」
「那你呢?」陶溫與她眼神相接,「歪路走得順暢嗎,開心嗎?」
向寧言無粉飾:「至少,數錢的時候是開心的。」
陶溫不知道自己的笑意從何而來。不是被她逗笑的,也不是被她氣笑的。
或許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只是唏噓罷了。
回到休息室,陶溫將採訪取消的消息告訴眾人。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個個都感到意外,枕安卻並未表現出驚訝的樣子。
向寧不由回憶起他說的那句「沒必要了」。
或許,他早就知道這場採訪無法進行。
送走陶溫一行人,她才關起門來打開天窗說亮話:「是祝璋通的路子?」
枕安表示默認。
向寧接著問道:「就為了幫況星宸?」
「你不開心麼?」枕安見她皺眉,有些不解,「不論主觀上出於什麼目的,祝璋姐這麼做,在客觀上都和你們站在了同一陣線,不是嗎?」
向寧知道他說得對,可她仍然開心不起來。
「只是替她覺得不值罷了。」
回程路上,向寧又收到了*況星宸發來的消息。他心情極佳,嘚瑟夠了才說到正事。
[況星宸]明天陪我去參加拍賣會!
[向寧]私人行程別叫我,除非你是去跟狗仔約架的。
[況星宸]不算私人行程,是宣發計劃的一環。
向寧故意晾了他許久才回復。
[向寧]加班費怎麼算?
[況星宸]有品牌方送了幾個輕奢包,你隨便挑一個。
反正這些包的level不上不下,十分尷尬,討好不到祝璋,他最近也沒有曖昧對象可釣,不如送給身邊的工作人員,還能省幾份人情開支。
向寧把他發來的照片轉給二手店的朋友,讓對方幫忙挑出最貴的,直接在店裡掛上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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