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並看不到,晏宇安看向母親的神色明顯不對,七分疑惑,三分反對。
但他並沒有開口。
二弟說得沒錯,他能感受到母親長久以來的偏愛,所以絕不會在所有人面前反駁她。
柴芷青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腿:「美蘭說得也對,知歸是個懂事的孩子,現在這種情況,瓜田李下的他被夾在中間也難做人,不如把擔子放下,還能輕鬆些。」
可惡……
莊乘月心裡想,什麼瓜田李下,還不是你們不做人,懷疑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還懷疑我們家?!
他現在甚至不敢回頭看晏知歸,怕自己表達的情緒有誤,會被對方理解為同情和憐憫。
這個時候的龜龜,應該是想獨自療傷吧。
在他旁邊,殘存的酒液順著杯口朝下的空酒杯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上,晏知歸緊緊握著窄而長的杯體,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他一直在等待父親的態度。
只要父親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其他人怎麼想,他都無所謂。
儘管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晏知歸從小仰望著他的身影長大,期望將來也能成為這樣果斷幹練、有雄才大略的男人,希望他在眾多的兒子當中能高看自己一眼。
當然,也希望他也能回報自己同樣的肯定和眷戀。
門裡終於傳來了晏宇安的聲音,熟悉至極的低沉音調響起:「之後有時間的話,我會跟知歸好好談一談。」
高高提起的那顆心,終於墜了下去。
一直落,落不到底。
晏知歸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喉結緩緩一轉。
旁邊伸來一隻手,掰開他攥得緊緊的拳頭,擠進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大哥,你多做做知歸的思想工作,反正莊家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戶,他想要什麼莊家都能給,不必抱著我們的東西不放。」晏宇平說,「中間沒有利益牽扯,他和咱們相處起來也更自在,不是嗎?」
晏宇安忍耐已久,再聽到這樣的話,此刻已經控制不住怒火,他扶著大腿站起來,走到這個二弟面前,仗著略高一點的身形居高臨下地覷著對方:「老二,我怎麼跟知歸談,用不著你教我。」
「我也是好意。」晏宇平已經達成目的,不打算得寸進尺,免得惹怒大哥,他後退了半步,看向柴芷青,「媽,我是真擔心你們感情用事,耽誤了大局,這本來沒什麼的不是嗎?知歸自己也肯定知道,早晚他都得離開英嘉集團,那早一點就不如晚一點——」
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傳來了玻璃杯破碎的「嘩啦」聲,接著門一下子被推開,義憤填膺的莊乘月沖了進來。
他知道晏宇安今晚讓晏知歸傷了心,但他不能直接針對對方,先沖始作俑者開炮。
反正這老登是今天挑事的人,也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噴了他,不管是自己還是晏知歸,都不會在晏宇安面前尷尬。
「老登,反正你早晚都要死,怎麼不早一點死呢?死了大家就都清淨了!」莊乘月怒道。
如此直白的話猶如一發迫擊炮,轟得屋裡的人一時間全愣住了。
跟在他身後的莊苡歆也頗為鄙夷地看著晏宇安。
晏知歸沒有進去,他垂眸靠在牆邊,原本手裡握著的杯子已成一堆碎片,而他的手正緩緩向下滴著血,指尖正輕輕發抖。
方才莊乘月氣得砸了杯子衝進屋的時候,他也捏碎了手中這脆弱的外翻甜酒杯。
晏宇平只在婚宴上見過莊乘月一次,領教過他的口不擇言,這次直接衝著自己來,更是勃然大怒:「混蛋,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嘴巴放乾淨點!晏家的孩子沒有你這麼不像樣的!」
「那他們可真慘,只有我這種不像樣的才敢反駁你這種看人下菜碟的老登,好孩子都被你們欺負完了!」莊乘月喝了點酒,小臉漲紅,這會兒冷嘲熱諷的表情十分生動傳神。
也更氣人了。
晏宇平指著他的鼻尖:「你、你——」
「我怎麼了?!尊敬你我才叫你一聲二叔,可你做了什麼值得讓人尊敬的事了?一聽孩子沒有晏家血緣立刻就翻臉不認人,呵,以前的感情都是裝出來的吧?正經人哪有調整得這麼利落的?」莊乘月大聲道,「是不是早就惦記上英嘉科技了?雖說舉賢不避親,但你這也太猴急了吧?吃相真夠難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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