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泊,」白舟用夢囈的語氣問,「鬧鐘是不是響了?」
「沒有。」
白舟「哦」了一聲,在賀望泊懷裡調整了一下姿勢,就重新沉沉地睡了過去。
白舟再次醒來是因為來電鈴聲,不是鬧鐘。
第一次來電響時賀望泊故技重施,告訴白舟無事發生,但就在他說這句話的同時,下一通電話就響了。白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在賀望泊之先拿起了手機。
按下接通鍵的時候白舟看見了現在的時間,已經快三點了,他登時心一驚,里里外外都醒了過來,一邊按開臥室燈,一邊連聲和柯興懷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睡過頭了!」
深夜三點,這座城市很安靜,白舟的臥室更是如此,靜得賀望泊能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男聲:「你竟然也會睡過頭?我就說吧小白,你的病還沒好全,還得休養。」
「我馬上來,麻煩你等等,」白舟無緣無故害得柯興懷幫他多上了一小時的班,很是抱歉,又補充道,「下次請你吃飯。」
柯興懷立馬高興了,「好啊好啊!你上回做的魷魚圈我還想吃。」
白舟掛斷電話以後回過身,想向賀望泊解釋情況。他這個時候還沒懷疑是賀望泊故意關的鬧鐘,滿心只想著得快點趕去上班。
而賀望泊神色陰沉,在他開口之前先問道:「你和誰打電話?」
白舟直覺不對,但他沒時間了,丟下「同事」兩個字後,就急忙地邊換正裝邊交代:「我回醫院了,中午回來,桌上有麵包和牛奶,鍋里還有一點昨晚的粥——」
「你做飯給他吃。」賀望泊說。
沒有人比白舟更熟悉現在這種事態,時隔三年,賀望泊的占有欲一旦發作,還像以前那樣讓白舟窒息。
他不想在這個時間點和賀望泊糾纏。「我做過飯給很多同事,」白舟請求道,「我回來再跟你說好嗎?」
「不好!」賀望泊拽住了他的手,強硬道,「不准走。」
白舟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早在他接賀望泊回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他放輕了聲音,道:「望泊,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我帶你回家,但是你要聽我的話,要乖乖的。」
「你去見他。」
「不是的,我是去上班。」
賀望泊激動,「你上班,去救別人,不救我。」
白舟不太明白這一句的意思,「我是腫瘤醫生,你沒有癌症,我怎麼救你?」
「你繼續愛我,」賀望泊說,「只有這樣我才能活下去。」
白舟登時凝然不動,而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賀望泊正拽著他的手臂,那上面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傷疤,其中最深的一道創口儘管已經長出新肉並癒合,仍然猙獰得觸目驚心。
這臥室里是一種大難將至的反常寂靜,時間越往前推移越令人不安,終於賀望泊開口問:「你為什麼不說你愛我?」
白舟張了張嘴。其實可以撒謊的,一個很簡短的謊言,只有三個字,說不定就能安撫好賀望泊,接著趕去上班。
可是,白舟張了張嘴,發覺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賀望泊怔怔地仰頭盯著白舟,那神情可以解讀為震驚或是懼怕,甚至兩者都有。他手裡的力氣逐漸變弱,於是白舟輕易地抽出了手,背過身不再看他,「我得走了,我還有工——」
「你帶我回家,」賀望泊的聲線發顫,「難道不是因為你還愛我嗎?」
當白舟說要帶他回家時,世上的任何一種語言都無法形容賀望泊那失而復得的喜悅。
他本以為白舟一定還愛著他,可是此時此刻白舟的沉默,似乎在暗示別的可能性。
「舟舟,」賀望泊哀求道,「你說你愛我。」
白舟一言不發,這更加坐實了賀望泊心底最深的恐懼。他三步並兩步地撲上來,白舟躲避不及,被他從身後抱住。他掙扎著要逃離,兩人步履交錯間踉蹌著跌進了沙發。
「這很難嗎?!你為什麼不說話?!」賀望泊吼叫著,「快說!」
白舟的一張臉被他按進了沙發抱枕,空氣被隔絕在呼吸道之外,像極了三年前的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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