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次逃跑的結果,您應該也能猜到。」文姨說。
「第二次被抓回來以後,她懷孕的事情就瞞不住了。老爺不清楚夫人恨這個孩子,恨得只想殺死他,還以為能用孩子拴著夫人,於是強迫夫人把少爺生了下來,從此夫人萬念俱灰。」
「醫生的診斷是荷爾蒙失調導致的產後抑鬱,但你我都明白,這不是唯一的原因,可老爺偏偏固執地以為這是少爺的錯。後來夫人吞藥自殺,老爺更是將這一切都歸咎到了少爺的頭上,以為要是沒有少爺這一切會不同。」
趙明仰早前聽過這段恩怨,今天才真正地得知了來龍去脈,倒和他猜想得差不多。
相反,白舟很震驚,「可之前望泊每年都回家吃飯,他們不像仇人啊……」
「因為夫人在最後的那段時間裡,曾和老爺說過,要好好照顧少爺,」文姨道,「我也是不小心聽到的。現在想想,夫人那時候分明是在交代後事,但我們誰都沒發現,原來她一直偷偷在攢醫生開的安眠藥。」
賀擇正成為父親的初衷是想拴住伊遙,這註定了他不會成為一個好的父親。
更因為賀望泊與伊遙長得相似,尤其那一頭天生的捲髮,令賀擇正每每看見這個兒子都十分痛苦。
他的確照顧好了賀望泊,不過只在經濟與物質方面。
而目睹了這樁家庭慘案的賀望泊也變得十分古怪,相當懼怕自己會重蹈父親的覆轍,愛上一個人,從而身陷絕境。因此他悖逆天性里的痴情,欺騙自己做一個浪子,從不在任何人的身邊停留,直到白舟的出現結束了這一切。
這是出徹頭徹尾的悲劇,上一代的債由這一代來還。
「夫人死後,老爺一直在想,是不是能有不同的結局。老爺與夫人是青梅竹馬,曾經那樣親密。三年前老爺送你出國,其實是在拿你贖罪,但……」
文姨苦笑了一下,「但這相當諷刺,因為那房間裡就放著夫人一直沒能下葬的骨灰。夫人死後,老爺一直將她的骨灰放在家裡,甚至做了風水局不許她解脫。」
「少爺也是這樣指責老爺的,老爺沒能答話。他們父子倆自那天起就決裂了。」
「後來我在水木上居發現少爺割腕自殺,馬上將他送進了醫院。我打電話通知老爺的時候,老爺只做了一件事。他安排律師處理了一些法律文件,允許我作為親屬簽署各種手術同意書——他完全放棄少爺了。」
白舟啞口無言。
文姨輕聲嘆氣,道:「白先生,我講這些,是希望您能重新思考您的決定。賀家父子的本質是一樣的,他們做不到放手,如果您決心帶少爺回家,您將永遠不會擁有自由。」
「要是您喜歡少爺還好,這或許會給您一些力量,但如果這純粹是出自您的善良和責任感,那您會撐不下去的。我曾經剝奪了夫人的自由,我不想再犯同樣的錯。」
一直沉默的趙明仰也開口了:「小白,我明白愧疚的感覺很不好受。可這一切不是你的錯,你也聽到了,賀望泊的父母精神都不正常,他又記得太多全都忘不了,遲早會瘋的。」
程桑柳、文姨、趙明仰……或許身邊所有得知他處境的人,都不會支持他帶賀望泊回家。
可是——
「三年前,我臨走前在機場打電話給望泊的父親,想要道謝,」白舟緩緩道,「那時候望泊應該在賀家,他把電話搶走了。」
文姨回憶了起來。
賀望泊惡言不止,無所不用其極地威脅白舟回來,甚至揚言要掘了白槳的墓。
「他講了很多難聽的話,可講到最後,他突然笑了,」白舟仰起頭,看向天花板,「笑完之後,竟然叫我快走,藏好一點,不要被他抓到。」
這是白舟如何都解不開的謎題,賀望泊竟然真的就那樣放他走了?他怎麼做得出那種決定?
白舟用了很久來思索答案,到現在,他也不能百分百地肯定原因。
「這三年他其實完全可以找到我的,我每年都回來為我妹妹掃墓,他只要等在那裡,我就無路可逃。」
「你們可能會說,這是因為他住院了不能隨意離開,可能吧。我想說的是,人是不能被定性的,沒有什麼事情一定做不到,差別在於想不想而已。他的父親不想,不代表他就不想。」
「我的確是因為對自己的道德要求,才想要接他回家。我也不確定自己能撐多久,但我想再相信一次,相信我撐不下去的時候,他會放過我的。」
【作者有話說】
小白你心疼他相信他,他差成那樣了你還想和他再試一次,那你真的不是還在喜歡他嗎TuT
(我對不起伊遙,我會給她寫個美滿的番外的(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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