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也沒說錯……
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兒終於啪一聲,斷了。
在湯父震驚的目光下,沈玉英突然發了瘋一樣衝到窗前,猛地推開窗戶,半丬身體都探了出去,扯著嗓子朝外面大喊:「對!我兒子是同性戀!我兒子就是同性戀!怎麼了呢?同性戀又怎麼了呢?你們儘管嚼舌根,遲早遭報應!」
湯父瞠目結舌,好半天才晃過神,跺腳怒罵:「你個瘋子!」
早上七點多鐘,湯珈樹剛掛了沈玉英的電話,縮進被窩準備再睡個回籠覺,手機就又響了。
這次是季與淮打來的,昨晚湯珈樹還在回來路上時就接到過對方電話,問他在哪兒,語氣急切又擔憂。
湯珈樹直說他回自己那套房子住了,反正按計劃也是要回來的,還說好在當初搬家沒把東西都搬空,否則連床被子都沒得蓋。
為了活躍氣氛,他語調始終輕快,像是突發奇想出門旅個游,而並非大半夜的被從愛人家中趕了出來。
「珈珈,」季與淮卻突然打斷他,說:「我好想你。」
湯珈樹默了默,片刻後回應道:「我也是。」
就因為湯珈樹這句我也是,季與淮當天夜裡開車把父親送回山月居後,直接掉頭去了湯珈樹家的小區。
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湯珈樹早就睡下了,季與淮不忍叫醒他,在車裡將就了一晚,清早六點多被小區里晨練的大爺大媽們吵醒。
等到過了七點,估摸著湯珈樹也該起床了,季與淮去小區門口買了早點,這才撥通對方電話。
湯珈樹拉開自家大門,看到外面站著的仿佛從天而降的季與淮,一個愣怔,睡意惺忪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落入對方懷抱中。
季與淮把臉埋在湯珈樹肩窩處,用力摟著他,呼吸間充斥著愛人熟悉的氣息,嗓音沉啞:「讓你受委屈了。」
「沒有。」湯珈樹回擁,手一下一下撫摸著他寬闊脊背,輕聲道:「你能出現在這兒,再大的委屈也抵消了。」
倆人在門口抱了足足有兩三分鐘,才依依不捨地分開來,湯珈樹牽著胳膊把人拉進屋,季與淮伸手去摸他額頭:「燒退了嗎?」
「早退了,」湯珈樹笑了一下:「不然該燒成傻子了。」
「你現在不就挺傻的?」季與淮把拎著的早餐袋往茶几上一擱,先去看他的兩隻手,發現無礙後,又蹲下身來去握他腳踝:「讓我看看傷到哪兒了。」
湯珈樹被抓住腳脖子,一時站立不穩,忙扶著他肩膀做支撐,詫異得很:「你怎麼知道的?」
「昨晚你走後我才發現地板上有腳踩出的血跡,後來又在廚房垃圾桶發現了玻璃碎片。」
季與淮邊說邊檢查,果然在右腳後跟發現了道三厘米多長的口子,就草草貼了倆創可貼,已經被血洇透。
季與淮皺眉,一肘撐膝就著蹲下的姿勢仰頭看他:「你這處理得也太糙了,傷口感染了怎麼辦?」
湯珈樹挨了訓,老實賣乖道:「那這不是你來了嗎?」
季與淮瞪他一眼,直起身:「先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醫院輸液,順便把腳傷處理一下。」
湯珈樹又是一驚:「你怎麼連我今兒得去輸液都知道?」
「廢話,你病曆本不就丟在玄關鞋柜上麼?」季與淮邊說邊打開塑料餐盒蓋子,熬得軟爛的小米粥清香撲鼻,招呼他:「過來吃飯。」
吃罷早飯換上衣服出門,坐進車裡,湯珈樹才找到機會問起昨晚的事,「季叔叔那邊……你們後來怎麼說的?他又揍你沒?」
季與淮聽得好笑又心疼,手伸過來捉住他下巴,指腹從還留有痕跡的臉頰上撫過,「你都替我挨一巴掌了,他還揍我幹嗎?」
湯珈樹偏頭蹭了蹭他掌心,說:「那就好,淮淮哥,我跟你說實話,挨了季叔叔這一巴掌,我心裡反倒舒服了。真的,當年的事我確實有責任,這一巴掌早就該挨了,不虧。」
季與淮凝眸看著眼前人,一時間竟然詞窮,他承認湯珈樹說得有道理,導致爺爺去世的根由,不管是他,沈玉英,還是湯珈樹,三個人各有錯處,都沒辦法獨善其身。
可此時此刻,聽著湯珈樹這樣懂事的說辭,他還是覺得心裡頭像針扎一樣難受,倆人這會兒就坐在車裡,一擋風玻璃之隔的外面是來來往往的街坊四鄰,若非條件不允許,他真的很想把人拉過來摁在懷裡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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