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驅車進地庫,停穩後下車,遠遠瞅見負一層電梯口旁靠牆的暗處立著道人影。
踱步聲由遠及近,頭頂感應燈亮的同時,湯珈樹抬起頭來,燈輝落進他如同看見寶石般倏而明亮的瞳眸里。
季與淮站定後也不說話,只目光幽沉地看著他。
湯珈樹沒辦法,就先開了口,嘴角努力勾起一個燦爛笑容來:「回來了?那什麼……新年快樂。」說完這句走上前,將手裡拎著的一隻帶logo的購物袋遞出,到底露出了幾分忐忑來,怕季與淮拒絕。
「這條領帶是我陪孟蕾逛街的時候買的,第一眼看到就覺得挺適合你,當做是新年禮物,收下吧。」
季與淮等了等,看著湯珈樹眼裡的光宛若星辰墜落般一點點黯淡下去,才終於伸手接了過來。
然後問:「多少錢,我轉給你。」
湯珈樹面色微僵,分秒間心情猶如過山車,頓了下,生硬地岔開話題:「你今天一天都不在家,我還以為等不到你了。」
季與淮表情有了一絲鬆動,「你在這兒等了一天?」
「沒有。」湯珈樹笑笑,「我傍晚來的,問了你們這棟樓的保安,他告訴我說看見你一早就出門了。」
「哦。」
湯珈樹突然生出一絲後悔,沒順著他的話說自己就是在這兒等了一天,這樣還可以賣賣慘,轉念又一想,自己在季與淮那裡已經劣跡斑斑,還是不要耍這種小聰明的好。
也不知是不是湯珈樹的錯覺,季與淮的態度好像比上次倆人深夜一同加班吃宵夜時變得更加冷淡疏離,幾乎回到了初見時距他於千里之外的狀態。
他搞不清楚是哪裡出了差池,好不容易刷上去的那一點好感度在自己不知不覺間就被清零,內心升起一陣茫然,好似長途跋涉了很久,卻發現只是在原地打轉的那種茫然。
但又不甘心就此罷休,湯珈樹用了幾秒鐘時間平復好失落的心情,再開口,卻是厚著臉皮請求:「都到門口了,不請我去你家裡坐坐麼?」
「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季與淮道:「太晚了,不方便。」
話說到這份兒上,湯珈樹再遲鈍也明顯感覺出點什麼,更何況重逢後,他在關於季與淮的事上已經比年少時期要敏銳甚至敏感很多。
「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他看著面前人的一雙深眸輕聲問。
被湯珈樹這麼一問,季與淮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從今晚見到對方的第一眼起,自己就在發一些無名火,而被莫名點燃的情緒,追根溯源,還是因為不久前季父說的話。
就像古剎清晨的一記撞鐘,低回悠長,帶著某種警醒的意味。
原本還徘徊在心裡遲遲未有定論的那個該不該能不能的問題,好像終於有了答案,但又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才會如此躁鬱和煩悶。
四目相對之間,季與淮清楚地看到了湯珈樹眼睛裡的小心翼翼,甚至帶了點侷促,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捏了一下,很細微的鈍痛蔓延開來。
時光匆匆往前走,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這樣殘酷的現實,他知道,湯珈樹也知道,卻都選擇緘口不言,做著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事。
良久,他回答:「沒有。」想了想,又補充:「謝謝你的禮物。」
一句話,讓湯珈樹眼底又一次復上神采,甚至受寵若驚般地結巴起來:「不、不用謝,希望你能喜歡。」
他像是得到這一點甜就心滿意足的樣子,今晚站在季與淮家地庫硬生生等了幾個小時受的凍,被拒之門外的酸楚,在這一刻全部化為烏有。
湯珈樹又再度笑起來,頰邊勾起清淺的酒窩。
時光匆匆往前走,可有些東西終究沒變,一如眼前這張與年少時期別無二致的笑臉,纂刻在季與淮記憶深處,始終無法抹除。
「那你早點休息吧,我走了。」
季與淮目送湯珈樹離開,看著他走遠幾步後才低頭朝手心哈口氣又搓了搓,然後攏緊羽絨服領口的動作,想起剛剛從對方手裡接過購物袋時,不小心觸碰到的冰涼指尖。
他應該等了自己很久,這一揣測在腦海中閃過,季與淮張了張嘴,卻遲遲沒能講出挽留的話,只是攥著購物袋的手緩緩收緊。
第38章 像塵封已久的肌肉記憶
節後第一天上班,也是湯珈樹正式升任開發一組組長的日子,上午先拉全組人開了個會,他的風格不同於許辰,廢話不多,簡明扼要,一個小時結束會議,就讓大家各干各的去了。
中午袁敏陪他一起吃飯,丟來一個八卦,「你知道最近公司都在傳什麼嗎?」
湯珈樹邊取餐邊隨口問:「什麼?」
袁敏回頭看了眼旁邊,怕被人聽見似地湊近了道:「他們給你取了個外號,叫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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