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你撞見了,也沒必要瞞了,他,」湯珈樹朝不遠處的蹺蹺板示意,「葉星宇,是我前男友。」
話音落,季與淮瞳孔針刺般驟縮,原本淡漠的表情有幾秒鐘的凝固,很快,像是聽見了什麼荒謬言論般地蹙起眉來,自上而下地在他身上逡巡一個來回,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湯珈樹,而是其他別的什麼人。
「你說什麼?」
湯珈樹看著他,機械地重複一遍,突然有種被凌遲的快感,「我說,葉星宇是我前男友,半年前分的手,在此之前,我們在一起差不多三年。」
季與淮面色沉鬱下頜線緊繃,眼神複雜而幽深,空氣凝滯了半晌,他轉身拂袖而去。
湯珈樹拔腿追上前,一把拽住他胳膊,聲音發著顫,哽咽得不成調子:「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季與淮刷地回過頭,質問的語氣浸著冰般令人遍體生寒。
「十年前的事,對不起……」
湯珈樹緊緊抓著他胳膊不肯放手,像是抓著一種,一個支撐,他崩潰的瘋狂的架勢,讓不遠處觀望的葉星宇嚇得站了起來,一臉震愕,猶豫著是否要靠近。
「十年前?」季與淮陡然抬高音量,揪住他衣領,推得他踉蹌著後退幾步,眼眶一剎那變得通紅,「你還有膽子跟我提十年前?湯珈樹,你可真讓我刮目相看,告訴我,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在做夢?一個視同性戀為洪水猛獸的直男突然轉了性向,我該替你爸媽誇你能耐嗎?」
湯珈樹眨了下酸澀的眼,明明有想哭的衝動,卻流不出淚水來:「我有罪……」
「你確實有罪。」
季與淮突然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啼笑皆非的氣音,「所以在你眼裡,同性戀並非一碰就死的罪過,也是分人的?」
「不……」湯珈樹搖頭,褪去血色的臉又添上幾分倉皇,「不是的……」
季與淮驟然鬆開手,往昔的痛苦捲土重來,令他失控麻木,眼前這個人,他明明應該是恨他的……
可在恨以外呢?
他不願意想了,起碼在這一刻,他不願再想。
「十年前,湯珈樹,十年前,在醫院手術室外度過的那一晚,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你說有罪,其實我也有罪,我錯不該……」
不該時至今日,內心深處除了濤濤恨意,竟還藏著不能宣之於口的隱秘。
【作者有話說】
求一些海星或評論哇,不挑不挑~
第22章 審判之劍
「怪我,就不該告訴葉星宇那傢伙你出差回來的事,」孟蕾在電話那頭自責道,「回頭我就打電話罵他,好傢夥,明明都分手半年多了,還陰魂不散,屬狗皮膏藥的吧。」
湯珈樹立在陽颱風口處,手機舉在耳側,另一隻手指尖虛虛夾著根點燃的煙,目光無的放矢地投向窗外黢黑的夜幕,半晌,才啞聲道:「不怪你,也不怪他。」
「都這時候了,你怎麼還替他說話?」孟蕾聽出他情緒低落,甚至有點心灰意冷的感覺,嘆口氣,放柔了語調問道:「珈珈,你還好嗎?」
等了一會兒,孟蕾才聽到他回答:「我沒事。」
指尖一下刺痛,是菸頭灼燒到了皮膚,湯珈樹垂眸,表情空洞地盯著猩紅火星看了片刻,直接摁滅在掌心。
最直觀的來自肉體的痛苦,讓他短暫地從精神的重壓里得到了一絲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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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戶門鈴持續而又聒噪地響了幾聲後歸於平靜,過了五六秒,昏暗未開燈的客廳里,擱在茶几一角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過去,中途碰倒了空威士忌酒瓶,瓶身骨碌碌滾落在地毯上,發出一下悶響。
季與淮屈膝倚坐在地,抓過手機劃開接通,一開口聲音沙啞沉鬱:「餵?」
電話那頭,鄭時熠明顯一愣,問他:「你不在家?」
季與淮抹了把臉,含糊地嗯了一聲。
「誒?可我們不是約好今晚一起去拜訪朝暉科技的盧總麼?」
季與淮晦暗眼神因為這句提醒恢復幾分清明,壓了壓眉心,他單手撐地站起,邊往玄關走邊道:「抱歉,是我搞忘了……」
入戶門打開,鄭時熠先是被眼前季與淮一身頹唐氣質驚了一怔,手機從耳邊拿下,「原來你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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