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接待將門推開,側身相讓,湯珈樹邁步進了會議室,目光一掃而過,沒有。
迎面的會議桌後坐著幾個人,HR鍾小姐,昨天面試他的技術部經理,姓成,長相敦厚面善,因為先前那一輪就相談甚歡的緣故,再次見到,一臉笑呵呵地看過來,其餘二位湯珈樹沒見過,也沒興趣細看。
一上來,鍾向晚先做了開場白,成經理和另外二位陸續問了幾個專業性問題,湯珈樹對答如流,幾人紛紛點頭,看得出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
其實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這次複試不過走個過場,大領導親自發話,底下人肯定順水推舟,好在湯珈樹本身能力是過硬的,也讓人心服口服。
一件事如果看似進行得過於順利,往往很快就會有突發狀況出現。
面試進行到尾聲,玻璃門推開,湯珈樹側對著門口方向,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會議桌後的幾人已經紛紛站起身,異口同聲地喊著季總。
湯珈樹渾身一凜,前所未有地緊張起來。
季與淮大步繞過會議桌,幾人忙讓出中間位置,他卻直接停在邊上隨意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將手裡的一沓文件往桌上一丟,單刀直入地問:「湯先生,通過背調我們了解到,你在上一家公司因違反規章制度被裁,能說明一下具體情況嗎?」
呼吸一窒,湯珈樹只覺渾身血液迅速冷卻凝固,整個人如墜冰窟,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問題居然是被季與淮揪出來,明晃晃地懟到他臉上。
又怎麼會想不到呢,明明是他太自信,懷揣著一絲天真的希望,以為對方會念舊,殊不知,在他跟他之間,早已沒有了任何舊情可念,劊子手卻反過來扮起無辜,真是可悲又可笑。
季與淮面沉如水,等待了半分多鐘後,敲了敲桌子提醒,「湯先生,請回答。」
湯珈樹垂下眼帘,一掃方才從容不迫的應答模式,整個人像宕機程序出錯,張了張嘴:「我……」
「不想回答也可以不說,但你的誠實與否,關係到面試的結果。」
季與淮刻意咬重了誠實二字,湯珈樹面色一白,經年揮散不去的悔恨與愧疚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兜頭罩下,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來。
沒有人敢插話,在這種要命的時刻,雖然其餘幾個都在為季與淮突然親臨面試現場,並且反常地關心起新員工背調結果的這一行為暗自心驚。
HR鍾向晚在這樣窒息的氛圍下,悄悄拿出手機,飛快發了條消息出去。
大概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至少在湯珈樹自己看來,漫長的猶如凌遲的折磨堪比度秒如年,然後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回答:「……抱歉,涉及隱私,無可奉告。」
第5章 「我就當這是誇獎了。」
「那好,」季與淮靠向椅背,朝旁邊幾人遞過去一個眼神,一派大發慈悲的意味:「你們先出去吧。」
一陣快速收拾東西的窸窣聲,那四位爭先恐後地起身逃離了這塊恐怖地帶,眨眼間,會議室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流動的空氣進入此地也要被迫凝結。
十年了,這期間湯珈樹無數次午夜夢回輾轉反側,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和季與淮重逢,如今終於得見,此情此景,卻不是他想要的。
「場也清了,你可以說了。」幾步之外,季與淮定定看過來,目光如炬。
在如此咄咄逼人的凝視下,湯珈樹穩了穩心神,既然季與淮跟他玩鐵面無情公事公辦這一套,沒什麼大不了,他接招就是。
「我被裁的原因很簡單,手底下負責的一個項目在交付前夕出現了較為嚴重的技術漏洞,但事後立刻採取了補救措施,已經將損失降到最低。」
季與淮一肘搭在扶手上,姿態鬆弛,面色冷峻:「這麼看的話,你真實的工作能力跟面試時所展示出來的,似乎並不匹配。我知道很多求職者為了應付面試會瘋狂刷題,八股面經背得滾瓜爛熟,一到實操就抓瞎,眼高手低紙上談兵,履歷編得再漂亮有什麼用?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有那麼一瞬間,湯珈樹分不清季與淮這一口唇槍舌劍到底是不是在借題發揮指桑罵槐,但有一點他可以確認,對方擺明了要刻意刁難,甚至不屑於掩飾。
「不。」
他下意識地矢口否認,像是在回答季與淮當下的質疑,也像是在為曾經的自己辯解。
「出問題的那部分內容是由另外一位同事所負責,但身為項目經理,我確有監督不到位的責任,難辭其咎。」
「可據我所知,在那次事故中被裁的只有你,甚至在上級領導詢問具體情況時,你還幫那個犯錯的同事說了不少好話,這又是為什麼?」
湯珈樹抿住了唇,這是他開啟防禦姿態的習慣性動作,「一定要問得這麼詳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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