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失控的暴風雨,似乎象徵著未知的力量與女神的神諭,預示著空靈大陸上,不斷變幻、無法掌控的命運。
在沉默而窒悶的空氣中,安德如一世忽然再次舉起一隻玻璃酒杯,將它狠狠地砸在了牆壁上!
年輕的男王暴怒道:「他只派來了一萬人!他留了兩萬人在帕克維爾!兩萬人!帕克維爾城怎麼可能被攻破?他怎麼會死?」
謀臣們沉默著,沒有回答。最後,還是帝王的騎士長低聲地說道:「陛下,露辛達梅菲爾德在帕克維爾城發動了奇襲。她使用了鷹類的凱美拉獸人……」
飛行類的來自半空中的能力,大家都明白的。
兩百年前的那一場戰爭,也正是因為可以飛翔在半空中的伊里斯翼人的加入,才為阿拉特人族扭轉了局勢。
然而,現在在說這些,已經無濟於事。
一位謀臣沉聲說道:「帕克維爾城情勢不好,我們更要仔細守御瓦爾德莫堡,不能再讓瓦爾德莫堡出現危機。」
騎士長沉重地點頭,同意謀臣的看法:「我們從帕克維爾城調回了一萬兵士。我們不會讓帕克維爾城的犧牲白費——有了前來的支援的一萬兵士裡應外合,我們一定能夠守衛瓦爾德莫堡。」
騎士長這樣說著,一位沉默的謀臣忽然說道:「雨小了。」
議事廳里的阿拉特貴族們微微一怔,不由地望向議事廳的窗外:
窗外原本被一片混沌的雨幕籠罩,完全看不清遠處的景象;現在,風雨敲打玻璃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可以模糊地看見大雨中顫動的樹木與搖曳的旗幟。
安德如一世驟然地站起身來。
他抿緊嘴唇,凌厲地一揮國王的袍袖,抬起腳步,就要走出議事廳。
身後有人驚呼道:「陛下,你去哪裡?」
安德如一世面色陰沉,冷冷地說道:「帕克維爾的一萬援兵已經來了,萬澤塔人沒有可能攻破瓦爾德莫堡。我要重新登上瓦爾德莫堡的外城牆,親眼見證露辛達梅菲爾德的失敗。」
而瓦爾德莫堡的外城牆上,拼殺的聲音依然在響著——
以斐蒂南德為首的萬澤塔人,雖然被帕克維爾城前來支援的騎士團截住,但是他們依然奮力地舉起了武器,與敵人戰鬥在一起。
就在戰鬥開始變得激烈的時候,大雨有了轉小的趨勢。暴風雨的離開和它的來臨一樣突然:大雨在很短的時間裡變得微小,烏雲也散去了一些,然而天色並沒有變得明亮:
漫長的戰鬥使人忘記了時間,直到暴風雨停止,戰士們才驚覺:
太陽已經要墜落了。
天空並未恢復往日的明亮,而是被陰沉的落日染成了一片死氣沉沉的色調,呈現出一種詭譎的暗色。
風不再狂暴,空氣中瀰漫著泥土、血腥與潮濕的氣息。戰場上積水很多,雨水還沒有完全流走,那些血跡斑斑的土壤積攢著坑坑窪窪的泥水,顯得更加頹敗而猙獰。
而在暴風雨退去、視線漸漸變得清晰的時候,瓦爾德莫堡的外城牆上,忽然有人發出一聲失聲的驚呼——
「假的……?」
登上城牆的安德如一世,正好聽見這一聲驚呼。
年輕的男王微微一怔,只看見大部分的守城兵士們臉上流露出極度震驚而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順著騎士們的目光望過去,動作也倏地僵住。
年輕的男王僵在原地,瞪大眼睛,如同一塊被石化的石頭——
失去了大雨的掩護,瓦爾德莫堡的西側,斐蒂南德帶領的萬澤塔人發動攻擊的丘陵上,萬澤塔帝國的「大軍」,逐漸顯露出了它真實的情形:
木板、麻布、黑紗,破舊的鎧甲,破爛的舊衣,樹枝與廢料搭成的「騎士」與「兵士」,破破爛爛地飄搖在丘陵上。
前來攻擊瓦爾德莫堡的萬澤塔兵士們,也分做兩個陣列。前鋒是斐蒂南德帶領的真正的戰士們,而後部,則是一些背負著「假人」的普通兵士:
每個人的身上,背負了三到五個用棉布、稻草等製作出的假人,他們將破舊的盔甲穿在假人的身上,在大雨中晃動著身體,營造出以假亂真的、影影綽綽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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