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若斯微微攥緊手指，艾布拉德公爵向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如果陛下以及賽弗朗西斯公爵能夠在這件事上達成一致，與艾布拉德家族一同派遣騎士團，共同向北大陸出兵，那麼，我願意如你所言，儘早地殲滅那個所謂的……萬澤塔帝國。」

西德若斯從艾布拉德公爵的書房裡走出來的時候，盧敏娜靜靜地站在走廊里等他。

她平靜地說：「你說服他了。」

西德若斯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是的，我說服他了，盧敏娜。盧塞還好嗎？還適應歐普倫錫城的氣候嗎？」

盧敏娜冷淡地扯了扯嘴角，沒有回答西德若斯的問題，而是漠然地說道：「你以家人團聚的名義，來到艾布拉德家族的領地拜訪我的父親，其實，為的就是遊說他，一同對抗露辛達梅菲爾德，對嗎？」

西德若斯也沒有回答盧敏娜的話，只是問道：「盧塞還好嗎？」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走廊里，就響起了輕快的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五六歲模樣的男孩子「咯咯」地笑著，跑向盧敏娜與西德若斯。

「媽媽！爸爸！」

小孩子這樣歡叫著，投入西德若斯的懷抱。

盧敏娜的神情依然十分淡漠，西德若斯的神情卻柔軟下來：「我們的小盧塞，你喜歡歐普倫錫嗎？你在祖父家裡玩得開心嗎？」

小盧塞眼睛亮亮地點頭：「開心！歐普倫錫有大海，祖父有好多大海螺。」

西德若斯失笑，正要說些什麼，照顧小主人的女侍與男侍已經誠惶誠恐地向這邊趕了過來：「我們沒有照顧好小主人，請主人饒恕。」

西德若斯擺擺手：「帶他去找更多的海螺玩吧。」

盧塞歡呼

一聲，被女侍與男侍帶著走開了。而盧敏娜冷冷地望著西德若斯，並沒有因為男孩的打斷而放過之前的話題。

她重複道：「西德若斯，你以家人團聚的名義，來到歐普倫錫拜訪我的父親，其實，為的就是遊說他，一同對抗露辛達梅菲爾德，對嗎？」

西德若斯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疲憊。

「既然你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他說，「為什麼還要提問呢？盧敏娜。」

西德若斯這樣說，對此不欲多談，邁開腳步，就要離開。

盧敏娜沒有阻止他。她只是在他的身後淡淡地說：「你真的能夠做到，和露辛達梅菲爾德成為敵人嗎？西德爾。」

盧敏娜這樣說，西德若斯的腳步果然停下了。

城堡的走廊里，火把散發出微弱的火光，搖曳的影子在牆上晃動，映照出夫妻兩個人之間的僵硬。

西德若斯沒有回頭，身影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

空氣凝滯了半晌，西德若斯自嘲地笑了一聲，聲音低沉：「我知道你介意我心中曾經的感情，盧敏娜。對此，我感到很抱歉。」

盧敏娜冷笑了一聲：「這就是你的答案？」

西德若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就是這樣一個優柔寡斷，而處處矛盾的人，盧敏娜。」

盧敏娜沒有說話，西德若斯微微地閉上眼睛。

「小的時候，克萊斯特蒙成為了王儲，」他說，「只是因為晚出生了一年，我就失去了王儲的位置。父親曾經問過我，對此介意嗎，心裡羨恨嗎——」

他說著，慢慢地搖了搖頭，「說完全不介意，是假的。我的心裡，也曾幻想過繼承王位的情景。在學院裡，我也曾經想要向父親證明：我能比克萊斯特蒙做得更好。所以，為了向父親證明自己的能力和價值，我才孤身一人，去向阿希娜學院……而那件事的結果，你也知道了。」

西德若斯睜開眼睛，再次自嘲地一笑：「你看，我就是這麼矛盾的一個人：我確實對克萊斯特蒙產生過忌恨，可是，我又無法真的傷害他——他是我的兄弟，我們一起長大，我什麼都做不到。」

盧敏娜不置可否，西德若斯微微搖頭：「我說這些話，只是想說，對待露辛達梅菲爾德，我也是一樣。我知道，我們的立場註定敵對，我必須要首先為埃爾頓王國的未來做出考慮。但是，你沒有說錯，盧敏娜：連我自己，也無法確定，我是否真的能夠在戰場上，向露辛達梅菲爾德揮出騎士劍。」

盧敏娜沒有對西德若斯的自白作出評價，只是淡淡地說道：「你的性格搖擺不定，難以做出決斷，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只是，西德若斯，我想告訴你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