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長長地嘆一口氣，說道：「院長，大師，我們二號隊伍，認輸。」

這一場比賽結束時，紅土裂谷里觀戰的學徒們陷入了一陣寂靜。

沒有歡呼與喝彩，學徒們面面相覷，都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同樣的茫然與吃驚：

有人喃喃地說：「等一等，露辛達的那一隊烏合之眾，就這樣贏了？」

也有人覺得不可思議：「露辛達和斐蒂南德連動作都沒有動作，就這樣被霍麗葉和黛爾綴保護著贏了嗎？這是被規則允許的嗎？」

更有人感到憤怒：「只有霍麗葉尊重了這一場比賽吧！露辛達和斐蒂南德沒有戰鬥的能力也就算了，黛爾綴那是什麼態度？還有那個西德爾，簡直就是個懦夫。」

最後這句話說出來，與西德爾交好的學徒不高興了。有人反駁道：「怎麼，只允許奧古斯汀的跟隨者們霸凌黛爾綴與斐蒂南德，黛爾綴只是在戰鬥中反擊兩句，就受不了了？西德爾被弓箭手一直針對，做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就是！」和霍麗葉交好的女武士也加入說，「贏了就是贏了。霍麗葉就是非常厲害，能夠以一敵二。而黛爾綴雖然嘴巴刻薄一點，可是能力確實很強。院長又沒有規定，必須五個人都要參與戰鬥。這也許就是露辛達的戰術呢？她能招募到霍麗葉和黛爾綴，還能贏下骨牌博弈，這就是露辛達贏得比賽的能力。」

而赫曼海德博特聽著學徒們吵吵嚷嚷的爭議，輕輕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人馬族的希歐多爾看看他，問道：「怎麼了？」

赫曼緩緩地搖了搖頭：「這一場比賽，確實是露辛達的計策。只不過，我想，她所針對的對手，並不是這一支由阿拉特人族學徒組成的二號隊伍。」

希歐多爾一怔，疑惑地看著赫曼，赫曼笑了一下：「露辛達針對的……是我們的七號隊伍啊。」

第30章

當赫曼認為，露辛達的戰術針對的是赫曼所在的七號隊伍，希歐多爾有些疑惑。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赫曼？」

赫曼攏著雪白的金絲袍袖，仰頭望著高高的圓台上，那正在為受傷的學徒們施展治療的朱利亞斯大師，忽然輕輕扯了扯嘴

角。

「你發現了嗎？」他說，「這一場比賽，露辛達的隊伍里，展現出戰鬥能力的只有我們已經熟悉的霍麗葉與黛爾綴。而我們對斐蒂南德和露辛達本人的戰鬥能力一無所知。」

希歐多爾怔了一下，隨即陷入思考：「你的意識是說，她是刻意地在這樣做。她的目的，是在觀戰的我們面前，將她自己隊伍的全部能力保守秘密。」

「是的。」赫曼笑了笑，「就如同我和她在『以太』元素中的骨牌博弈，如果令對方輕易猜到了自己的手牌，那麼就會被對方研究出針對性的策略，從而輸掉。」

希歐多爾明白了：「我們在第一輪的比賽中幸運地抽中了七號，可以直接進入下一輪比賽，不需要暴露能力。那麼，露辛達同樣希望，在第一輪比賽中，她可以儘量地不要暴露自己真正的實力。她是將我們當做了最後的對手。」

赫曼輕輕頷首，希歐多爾想了想：「但是，他們也並不能一直採取這樣的戰術。三號與四號隊伍中，四號隊伍的隊長是女武士羅瑞塔。她的能力非常出色，隊伍中有三個女武士，隊友之間也彼此熟悉。我認為羅瑞塔的隊伍有很大可能勝出——而羅瑞塔勝出之後，下一場比賽，就是露辛達與羅瑞塔兩支隊伍的對決了。羅瑞塔的能力比普通的阿拉特人族學徒強大很多，想要贏得比賽，露辛達並不能一直採取『藏牌』的戰術。」

赫曼與希歐多爾在紅土裂谷里討論著戰鬥的同時，露辛達隊伍中的五個學徒結束了第一場比賽，來到露辛達與霍麗葉常去的傑克森小溪旁邊，坐在岸石上休息。

眼下是炎季的第四個月曜輪，正是惠靈頓山里天氣最為炎熱而溪水流淌得最為歡快的時節。露辛達用竹製的小杯盛了山裡的泉水，回過身去，第一杯水首先遞給了霍麗葉。

這一場比賽里，霍麗葉與西德爾的體力消耗最大。因此，第二杯山泉水，露辛達將它遞給了西德爾。

不知道是因為戰鬥、因為天氣，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西德爾的臉側紅紅的，接過山泉水的同時，小聲地對露辛達說了一聲「謝謝」。

黛爾綴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嘲諷道：「給這行商的兒子接水，怎麼不給我？他在戰鬥中做出了多少貢獻？我做出了多少貢獻？」

西德爾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山泉水，很奇異地，竟然沒有因此與黛爾綴吵架。他看著黛爾綴，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有的時候，你的嘴巴真的很刻薄。」

這一句話說出來，語氣平和，帶了一些無奈，但並沒有批判的意味。黛爾綴微微挑了挑眉毛：「哦，只是嘴巴刻薄？我真是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