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和三年農曆十二月二十一日夜,許弋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從睡夢中叫了起來,樞密副使文廣通從東華門策馬入宮,直奔崇政殿。
「殿下!金國撕破合約,揮師南下了!」文廣通手捧著一卷帶著血色的手書,單膝跪下。
許弋接過手書查看起來,身體不住地發起抖來,「那……謝珉懷呢?」
「謝大人連同薛氏父子……都被齊齊砍了腦袋,掛在了燕京城的城門上。」
文廣通別過臉去,艱難道。
「轟」得一聲,許弋仿佛被天雷擊中。
因為她知道,殺了謝珉懷的不是阿骨打,是她!是她親手將他送往敵營,絕了他的性命。
許弋半邊身子麻木起來,幾乎失去知覺,她踉蹌著退了幾步,扶著案幾坐下,這才不動聲色地穩住了身形。
「殿下,現下該如何是好?」文廣通苦澀地問道。
許弋微微閉了閉眼,按下內心翻湧的情緒,迅速做出了決斷。
「密令李漢雄、鄭山谷率領騎兵突擊,在霸州以北擾亂金兵南下之計。」
「密令虞敬真死守保州,擋住金兵的主力。」
「密令童貫率領大軍退守冀州,適時支援虞敬真。告訴童貫,如果他連冀州都守不住,也就不用活著回來大昭了。」
果然弱國無外交,國家的軍備若是不強大,談得再好的合約都只是一紙空文。
燕京城外榆山關是對抗北方遊牧民族的天然屏障,燕京失守後,距離大昭京師還有金坡關、古北關兩道關口。
若是能以這兩道關口的優勢擋住金兵的鐵騎,大昭或許能重建北線邊防,重新取得與金國和談的資格。
「是!」文廣通領了命令匆匆向殿外跑去。
許弋閉上眼睛,大昭面臨的困境與腦海中模糊的宋代歷史重合起來。
無論是戰是逃,她好像都已經預感到了大昭的滅亡,難道在重新敘事的遊戲中,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不能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嗎?
還是……她介入的太晚了?還是……許弋腦中靈光一閃,她根本就是被劇情推著往前走的,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介入!
不出七日,前所未有的噩耗從北線傳來。
三十萬大昭軍隊在古北關口被突如其來的雪崩活埋,都元帥完顏宗翰親率大軍踏著大昭將士的屍骨南下,一路勢如破竹,接連攻下三十二座城池。
一時間,朝野沸騰,怒罵聲與痛哭聲如叢林中野獸的嘶吼般交織在一起。但最多的聲音,還是關於南遷的。
「陛下!南遷吧!」
胡秉芮抖著身子說道,許弋從未見過他如此激動。
「陛下!大昭在江浙還有五路大軍,北調卻是來不及的。」
「但倘若我們沿著汴河南下,一過岷江便是天諭軍的地盤了。女真蠻子不識水性,定能將他們阻攔在岷江之北。」
樞密副使文廣通勸諫道。
「陛下!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陛下!」
兵部尚書安堯臣高聲道。
小小的趙元繃著個臉,偷偷看向許弋,見許弋微微沖她點了點頭,她才如釋重負般地道,「好,朕允了。逍遙王,你去辦。」
「若無他事,便退朝吧。」趙元從鳳座上站了起來,小果子貓著腰趕上來,攜著她的手向外走去。
趙元心中忐忑至極,都在這樣的時刻了,她為什麼還要去資善堂聽那一幫子老夫子講之乎者也?
那些古書上的名臣聖君,沒有一個能夠解決大昭眼下面臨的難題。
文德殿,許弋將諸事與百官詳議諸事。
北線的防衛要如何儘可能地延長,好為南遷爭取時間。
官員、氏族、商賈、百姓應當如何撤離,才不會招致恐慌和混亂。
南下的船隻要從哪裡調遣,儘量保證數量的充足。
祖宗牌位、文物古董、糧食財物等事物又要如何處置,樁樁件件,事無巨細。
平常搬個家都要折騰三四天,更何況是遷走一座都城。一天下來,許弋只覺精疲力盡,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
夜裡,許弋躺在仙闕宮的床鋪上,沉寂仿佛黑暗中的野獸般壓在她的身上,要一口一口把她吞噬,她突然察覺到了自己的孤立無援。
樊不野戰死,謝珉懷被砍頭,蕭靜之被她趕走,烏純聲不知所蹤。
自從她回宮接任攝政王后,便再也沒有見過烏純聲的影子,千機閣也早就不管用了,連他也離開她了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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