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香也上了,還請殿下……」樊老夫人還沒說完,卻見許弋站起來,繞過香案,往靈堂內走去了,她連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老夫人,我能……再看看他嗎?」許弋撫著厚重的棺蓋不舍道。
「殿下,節哀,生死乃兵家常事。」
樊玄英臉上的溝壑動了動,她把一生都獻給了大昭,兒女也悉數命喪敵手,膝下唯有阿野和阿梨兩個孫輩。
如今不野也去了,白髮人送黑髮人,心中怎能不痛,家裡若是有人再為大昭賣命,她就不姓樊!
許弋將側臉輕輕貼在棺蓋上,似乎這樣還可以離樊不野再近一些。
原來,青城山下,大禮前夕,匆匆的那一瞥已經是最後一面了嗎?
她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下來,落在花樣繁複的棺蓋上,像流動的溪水,染濕了上面的花瓣。
樊老夫人臉上冷硬的神情終於柔和下來,看來傳言似乎不實,逍遙王並不是薄情寡義之人。
她走到許弋身旁,用枯樹皮般的老手擦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孩子,老身活了一把年紀了,算是看透了,人的命自個兒做不了主的,老天想要的時候,管你是惡是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它想收便收去了。」
「我又何嘗不想阿野能夠回到我的身邊,用我這把老骨頭的壽數盡數去換也可以。」
「可老天不要我這把老骨頭啊,他要的是阿野,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她當年將南滇王一箭穿心,如今阿野如今也是這樣的死法,這是老天給她的報應啊!
許弋強忍著內心的悲痛站了起來,她與樊不野又算是相識多久呢,樊老夫人才是最傷心的人罷,她又有什麼臉面,要她的祖母勸自己不要傷心呢。
「樊老夫人,是我打攪了。」許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還沒出靈堂,只見一個削瘦的身影急急地跑過來,撲在了許弋腳邊,「殿下!兄長沒有打完的仗我來打!兄長拼了命守護的大昭也請讓我接著守護吧!」
許弋腳步一頓,眼前的少女劍眉星目,與樊不野竟有著七分相像,只是她臉上的輪廓更柔和些,聽說樊不野有個表妹叫樊梨花,想必便是她了。
「混帳!」樊老夫人從靈堂內衝出,一拐打在了樊梨花的後背上。
「你個一點仗都沒打過的小兔崽子,跑戰場上去幹什麼?拖人後腿嗎?!」阿野剛走沒多久,阿英又上趕著去送死,這真是會要了她的老命了。
「祖母!憑什麼哥哥能打仗,我就不能!」
「到底為何不讓我上戰場!這樊家槍法我都練熟了!我就不信我不會打仗!」
樊梨花倔強道,大昭又不是什麼重男輕女的國家,祖母到底為什麼一直攔著她,好不容易才等到逍遙王來了府里,她一定要試試!
「殿下,小孩子家胡鬧,你不要信她的鬼話。」樊玄英惴惴地看向許弋。
許弋的心怦怦直跳,大昭已經很久沒有出過女將軍了,有樊玄英和樊不野在前,樊梨花想來也不會太差。
但看著樊老夫人不安的神情,看著滿堂飄動的白幡,許弋躁動的心再次歸於平靜。
她彎下腰,把樊梨花從地上扶起來,無聲地側過身向外走去了。
樊梨花撓撓頭,看向許弋的背影,「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啊,好歹給句話嘛。」
樊老夫人又往她背上敲了一拐,真是個不省心的,但看著許弋的背影,她卻莫名地鬆了一口氣,逍遙王應該不會讓她的孫女上戰場了。
第22章 心軟她終究沒捨得殺了他…………
是夜,逍遙王府,蕭靜之悄悄摸進了嘉文殿。
此前,他以金絲楠木為巫陣之眼,在寢殿內施了幻影術。
阿舅說最好儘快北上去燕京把母親接出來,拿了小楠木他就可以回去了,從此和殿下兩不相見,徹底結束在大昭的生活。
寢殿內,熟悉的味道傳來,是屬於殿下的,獨一無二的冷梅香,蕭靜之心頭一陣恍惚,不可能的,殿下現在應該正在宮中處理政事。
蕭靜之趴在床頭,在帷幔邊摸索起來,「吧嗒」一聲,薄薄的暗格彈開,他手往下一探,怎麼是空的?
一道暗風襲來,後背猛得一痛,下一瞬,蕭靜之已被雙手反剪壓在了床上,「咻」得一聲,機括彈出雙翼,在他的脖頸間微微震顫。
此時,許弋用膝蓋頂著蕭靜之的腰,左手扣住他的臂膀,右手彈開小楠木頂著他的後頸,一如當初他對她做的那樣。
「殿下,是你麼?」蕭靜之顫聲道。
「別叫我殿下。」許弋冷哼一聲,「你可曾把我當作大昭的王,一分,哪怕是一秒。」
「殿下,我……」蕭靜之想要辯解,他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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