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哭了?」
余希檸確實有點難想像那個畫面,她挽了挽被雨水弄濕的褲腿,席地而坐靠著沙發。
「高中畢業那會,我覺得我自己翅膀張開了,終於能把自由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可以任憑意願做主。我試著飛了一段時間,舒服得讓我有些忘乎所以,覺得這輩子就能這樣隨心所欲。但直到前段時間我才發現,我不是沖向高空的雛鷹,而是父母手裡那像雛鷹的風箏。」
余希檸側過臉看陳梓鈺,坦然道:「他們手裡還是有根風箏線,可以隨時隨地把我們扯回來,除非我們狠心剪掉,否則風箏就是風箏,不是越飛越遠,就是被卷線收回攥在手裡。」
「我甚至試過先斬後奏,說領導已經審批通過,暑假結束回來就直接去日本。你猜他們怎麼說?」
陳梓鈺手搭在膝蓋上,下巴擱在臂彎,歪著頭看余希檸。
「他們要給你領導打電話?」
「你怎麼知道?」
陳梓鈺露出驚訝地表情,余希檸不在意地笑笑:「因為這就是他們的思路,簡單粗暴不符合職場邏輯。」
就拿她入職這幾天來說吧,儘管只是加了會班,但陳慧柔還是無法理解,覺得就應該到點就下班,不然回到家都快八點了。陳慧柔甚至認為中途會有個晚飯時間點,例如上到六點,可以自行去吃飯,否則等回到家,太晚了。
余希檸只得不厭其煩地解釋,在大城市工作就是這樣,哪能像在家裡那般滋潤。
陳慧柔根本聽不進去,還問,能不能跟領導說一聲,準時下班?
余希檸無奈苦笑。
「我媽問我這段時間拒絕相親,是不是就想著申請的事。還要挾我,說不能不顧家裡的情況,不能不顧陳梓航。」
陳梓鈺頭疼得厲害,雙手抱緊自己倒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個自認為很安全但其實也是在防禦的姿勢。
「希檸,我可能沒我想像中的那麼勇敢果決,我動搖了。」
父母關係,就像這件被雨淋濕的外套,穿上又沉又冷,脫下來也是又沉又冷,壓著原本就不堅定且容易心軟的自己。
余希檸不知道該怎麼勸陳梓鈺,也沒立場勸,畢竟她才剛當了妥協者。
周四,陳梓鈺按原計劃回家,怕發生「世界大戰」,陳梓航也買了票回去,微信上和余希檸反覆保證,一定會護陳梓鈺周全。
出租屋裡只剩餘希檸一人,陳梓鈺不在,她就是再早回家也是一個人,索性在公司加班,等過了三號線高峰期才走。
周末,余希檸睡到自然醒,見屋外日頭正盛,就把被子床單都塞進洗衣機里洗。拿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看外賣,□□彈出來提示消息——好友生日,去送上祝福。
她指尖一划,本意是不顯示該信息,結果誤點了進去,直接就給這位「好友」送出了一個繽紛蛋糕。
余希檸一看對方名字,嚇了一跳。
林嶼沉。
有段時間沒有和他聯繫了,上次聊天還停留在她和父母因為要去北京找工作吵架那次。哦對,林嶼沉不知道她是誰。
當初余希檸用新申請的號加好友,忘了備註真實姓名,通過之後林嶼沉也沒有主動問過,兩人一開始只是說說點讚之交。
後來有一晚,余希檸因為心情不好,在□□上點兵點將專抓在線的人聊天,林嶼沉就是那個幸運兒。
凌晨一點半,就他的頭像是亮著的。
余希檸沒頭沒腦地發過去一個困惑她自己的問題,沒過多久對方就回復了,回得還很認真,兩人就這麼聊起來。
之後余希檸翻到這個聊天記錄還覺得不可思議,若是她大半夜收到這樣的信息,準是內心先罵幾句,再裝表面好人,回過去一個問號,親是不是發錯人了?
她和林嶼沉的關係就像是網友,在那次後,一有什麼解決不了的煩心事,頭一個想到要找聊天發泄的人,就是林嶼沉。
余希檸始終堅定,林嶼沉不知道她是誰。
林嶼沉:「謝謝。」
關於收到繽紛蛋糕後的回覆,打斷了余希檸的回想,她原本因為緊張的肩膀放鬆下來。
余希檸:「□□彈出來的提示,你今天生日?」
林嶼沉:「嗯。」
余希檸:「生日快樂,打算怎麼慶祝?」
林嶼沉:「沒什麼打算。」
這麼平淡?余希檸擰了擰眉,換了個姿勢躺在沙發上,想像著林嶼沉一個人過生日的樣子,頓時覺得畫面很可憐。
余希檸:「你朋友呢?」
林嶼沉:「你平時都怎麼過生日的?」
兩人同時發送新消息,余希檸盯著聊天頁面,嘴唇微微抿緊,腦海里已然浮現之前過生日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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