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鎮東:「打算讓她去芳妹手底下學習,從學徒工做起。」
芳妹一臉歡喜,拉著陳慧柔的手親熱道:「誰家不知道大妹手巧聰明,干起活來又利索,有這麼省心的徒兒,我這師父做夢都得笑。」
陳慧柔有些不好意思,陳鎮東從旁點她:「還不醒目點,叫人?」
她愣了下,反應過來:「師父好。」
芳妹:「哎!」
就這樣,初中畢業的陳慧柔成了一名食品廠的女工。
每天早上三點半,天還沒亮,陳慧柔就起床穿衣服,經過外屋放輕了腳步,屋門栓子一挪吱呀作響,床上的大人翻了個身。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才把門給推開,冷風灌進來的瞬間,吹散了滿臉的困意。陳慧柔沒敢耽擱時間,洗了把臉就背起一筐髒衣服出發去河邊浣洗。
黃岡河是鎮上的母親河,從陳家走過去要將近20分鐘,陳慧柔每天早上打著手電筒出門,趕早能在上游找個水清的好位置。
這裡夏天的早晨傍晚都能在台階口看到婦女們在河邊洗衣服,一邊嘮著家常。不少大人帶著小孩去游泳,判斷一個人游泳厲不厲害的標準就是可以不帶著浮球一口氣游到對岸。
冬天就不一樣了,壓根沒人敢來游泳,婦女洗衣服也大都挑白天來,有太陽光照著稍微暖和些。可陳慧柔沒得選,白天得去上班,所以只能這個點來。
手剛伸進去的時候刺骨得疼,但想著還有一堆活要干,陳慧柔只能忍著加快速度。全部衣服洗完背回家,晾完就得緊著做飯跟打掃衛生,趕在七點半前到食品廠。
「大姐,你上午出去的時候門沒關緊,冷死我了。」
陳敬禹睡在外屋,就在父母對面打了張行軍床,早上被冷醒,這會兒頂著鳥窩似的頭髮跟陳慧柔控訴。
陳慧柔喝完搪瓷杯里的熱水,瞥了他一眼:「你都比我多睡了好幾個小時,該滿足了。」
陳敬禹趿拉著拖鞋擠牙膏,打了個呵欠:「那也困。」
「趕緊洗漱吃飯,上課該遲到了!」
陳慧柔懶得管他,背起包推著自行車就出門。
年底,廠裡頭工作忙,陳慧柔雖然只是個學徒工,但要乾的活也不少,加上她手腳麻利頭腦靈活,芳妹幾乎是帶在身邊親自教,連帶著質檢這塊也讓她學。
五點半下班,陳慧柔背著包第一個跑向停車棚,推著自行車就往外跑,看門大爺見了都忍不住吩咐她慢點。
徐曉敏身子弱,第一小學離家又遠,家裡就一輛自行車,往常都是陳敬濤去接阿姆下班,現在輪到陳慧柔。
「大妹,來接徐老師啦?」
在校門口遇上剛下班的老師,都是徐曉敏的同事,陳慧柔停下來站定打招呼。
徐曉敏見了她,招招手。母女倆有說有笑地回家。進門後,陳慧柔放下包就馬不停蹄張羅做飯。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五年。
第2章 名額
◎「當初沒讓大妹繼續念高中,我心裡一直過不去,眼下有這個機會,我想給她。」◎
年關將至,鎮上好幾家小鋪子門口都用大木板撐起來當桌面,擺滿年貨和紅色貼紙,各種喜慶的花樣挑得眼花。
老爺宮門口的戲台也都搭起來了,就等過年那幾天唱盞仔戲。這幾日下午戲團都有排練,基本上圍著罩子,只聽得見聲響,看不見人影。
就這樣,陳敬禹還每天都要跑去聽個聲,回家吃飯跟家裡人講,過年的曲目是《祝枝山嫁女》還是《小刀會》。
陳慧柔對這些是不感興趣的,她只想吃快些,跟大哥去書齋房看書。
鎮上書攤有賣瓊瑤的書,一本兩塊錢,一擺上就賣光,有兩本陳慧柔都沒看過,只得偷偷寫信給陳敬濤,讓他從市里買了帶回來。
飯後,鄰居張嬸來串門,徐曉敏拿了張凳子給她坐,又將剛擺好的果盤端出來,瓜子零嘴都有。
「敏姐,大妹呢,不在家?」
徐曉敏:「跟她哥去看書了。」
張嬸一臉的驚訝:「哎喲,還看書吶,要不怎麼說你家這個基因是真的好,孩子們一個個都好學。」
徐曉敏笑笑沒接話茬,只顧著逗弄陳慧琪。
張嬸又看向陳鎮東:「陳總工,今年聽說廠子效益不錯啊,你家這拿廠里兩份工資,過年得買多兩斤肉吧?」
陳鎮東擺擺手:「你這話說的,像我們白拿廠子的錢一樣,大妹也是從學徒開始做到現在當質檢員的。」
「對,大妹名聲好,這不,我嬸子那兒托我來問問,大妹有對象了不?」
徐曉敏一聽,臉色都冷了,懷裡的陳惠琪哭鬧了兩聲,她抱起來一邊哄,一邊搭腔:「慧柔過了年才二十,不急著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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