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他和父親長得一點都不像,逢人見到,面上不顯,可背地裡閒話一句沒少,說法五花八門,比如母親出軌;他是父親包的白人洋妞情婦所生的私生子、抱回來交給正妻養;其實他是家裡某個未成年親戚未婚先孕的私生子,避免家醜外揚,便交給已婚親戚撫養長大……
成年人不敢當著他裵家人的面說,可他們的孩子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跑到他面前來飛揚跋扈,驕橫放肆。
他可不像他父親火巴耳朵,好說話。來一個揍掉一顆門牙。
仔細算來,他確實是從個子到面貌,到性格,沒有一點是隨父親的,更別說他這為人處世,連母親都不像,更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小朋友。
後來他們領養了裵從靈,事實證明,是不是親生的,這件事也沒那麼重要。
有句老話是這麼說的?家和萬事興,父母感情好,陪伴在他長大的爺奶身體健康,全家上和下睦,這就夠了。
不過這不耽誤他讓裵奇致將父母的毛髮收集起來寄到香港,現在想起來,還是退役那段時間太過無聊,他拿著毛髮在香港做了親子鑑定,結果顯示樣本之間具有生物學親子關係,樣本點位相似率達到99.99%,他居然還真是親生的。
楸楸耐心聽完,躊躇不決絞著手指,「……你說得也對,大家都有各自的家庭了,那我是不是不該打擾他們?」
「沒事,你打吧。」裵文野盤腿坐下來,「完事了我們去玩。」
他這副什麼都不當回事的樣子,彷佛是不是親生的都不重要。楸楸再次心如擂鼓,深深被他對人對物的弛懈感所吸引著。
「去哪兒玩?」她問。
裵文野身姿向後仰,胳膊肘後搭著沙發,「滑雪。」又說這次帶幾個飯糰上去,餓了吃飯糰充飢,省得才玩那麼一會兒就精疲力盡,低血糖。
「為什麼你滑雪那麼厲害?」楸楸拿出手機來,思考著是先給老爸打電話,還是先給老媽打電話。
「冰雪不分家。」說著,又補充,「張家口有個滑雪場,全國聞名。」
「懂了。」楸楸點頭。
國人思維:來都來了,滑一圈再走。
但能滑成他這個樣子是非常了得的,楸楸搜過他以前參加XGames(世界極限運動會)的視頻,只參加過兩次,在出國的第二年,被邀請去的,沒有拿牌,那年冠亞季都是外國人。
不過他參賽的視頻片段在油管上播放量特別高,今年還有冰雪迷在底下評論,問他是不是去從政了,這麼久都不出來比賽。後來有人給他指路那個與古風聯動文化輸出的北奧冰雪宣傳片。
她豎了個大拇指。
楸楸決定先給老媽打電話。
可能是思想準備時間夠久,又或是裵文野成功調動了她的心情,她現在很放鬆,不過也可能是非常想要得到答案,又或許是她對這方面不是很敏感?總之她打通電話後,寒暄了一會兒,就很輕易地問出了口。
管菱似乎並不意外她會這麼問,也許天底下的小孩或多或少都有過這樣的困惑,管菱作為兩個孩子的母親,在這方面或許有一點經驗。
「千真萬確。」管菱說。
「真的?」楸楸問。
「童叟無欺。」
童叟無欺,意思是:意思是既不欺騙小孩也不欺騙老人;指買賣公平。
「可是……」楸楸遲疑道,「我是青年人。而你,是做生意的。」
「說了你又不信,」管菱沉默了兩秒,「你怎麼突然間這麼問?」
這麼問是肯定問不出真相的,楸楸決定詐一詐她。
「我爸爸說了,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
「你爸說的?」管菱震怒,「是不是找藉口不給你錢?他現在都變成這樣的人了?被枕邊風吹到腦殼癲咯!」
哎?楸楸愣住,抬起頭與裵文野對視。
「你等著,我待會打過來。」
「不是不是……」
晚了。
「叔叔會挨罵。」裵文野一臉允悲。
「對不起。」楸楸連忙打開微信,找出老爸的微信,立刻道歉。
楸楸嘆一口氣。裵文野倒是聽樂了。
管菱是個生意人,對時間很敏感,說一會兒就是一會兒。
兩分鐘後,電話響起,楸楸接通,還是摁了免提。
她趴在桌面上,頹頹道:「餵?」
管菱倒沒再跟她寒暄,直言不諱,問她是不是又無聊了,沒事幹可以去她那裡上班。
楸楸大驚失色。那還是算了,拉出姥姥當擋箭牌。
管菱順勢問候了訾千雁的情況。楸楸如實回答:「看著臉色不太好,但是精神氣不錯。」
「癌症晚期的人,臉色都不大好。」管菱說,「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亡是必然的。」
楸楸聽出來了媽媽是在安撫自己,「沒關係,媽媽,我沒有因為這個難過。」
管菱嗯了一聲,又說:「我說真的,你來,接我班。」
看來她真是管菱的親生女兒。楸楸張了張嘴巴,訥訥道:「這麼看得起我啊?」
管菱:「你是個聰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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