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玉窠說行,「那我半小時後上去拿,你倆可以不下來,沒關係,麻辣香鍋一定要下來。」
楸楸直接摁了結束。
回到椅子坐著繼續吃酸奶,看裵文野做麻辣香鍋,各種蔬菜丸子冷凍海鮮依次放進去,配上秘制調料亂炒一通,動作乾淨利落,很快出鍋。
他分出來一部分倆人吃,剩下一部分放鍋里,待會拿盆打包,直接抬下去。
做的量大,他平時不這麼吃,醬油鹽啥的把控不太好,有點咸了,配飯吃剛好,可他們完全忘了還要做飯這一茬,最後下了一餅面,五分鐘出鍋,分著倆個人吃。
酒足飯飽後,眼見半小時快到了,不好被人看到她光著腿在裵文野家,楸楸拿上嶄新的牙具去刷牙,完事兒了跑陽台取烘乾的褲子穿上,原地蹦跳著把褲子拉上來,系扣子皮帶,沒注意到一旁的蕾絲內褲。內褲中間髒了,裵文野拿著褲子扔進洗衣機才發現,她大約是脫褲子時連著內褲一起踹掉了。又取出來,不好幫她洗,便放在一旁。
出來時,裵文野正在洗碗。她靠在移門門框上觀賞著,不得不感嘆,這真是一個絕世好男人,居住環境乾淨整潔,上的廚房下得洗碗,穿衣審美媲美秀場男模,活兒絕對力壓片子裡的男性,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上哪兒找去?
「你人真好。」她忍不住道。
裵文野回頭看一眼,眼神彷佛在說:你在說什麼?
「哪裡好?」他問。
「都好啊。」楸楸將方才心裡默念的想法,朝他複述了一遍。
打開冰箱,最上層排滿了啤酒,數過去六列四行。楸楸拿了一罐,拉開拉環,仰頭喝一口,真爽,喝酒不上頭,等於白喝。她今天打算不醉不歸,連明天上課的電腦等都帶來了,打算明日鬧鈴響了,就抓慕玉窠一起坐船回學校。
關掉水龍頭。裵文野回頭看一眼,摘掉手套掛一邊。
楸楸似乎很喜歡抓住他人的善舉,然後放大不斷地誇誇夸。像極了那些父母不斷地給幼小的孩子嘖嘖稱讚和鼓勵,哪怕這個孩子只是自己摔了一跤不哭;或是在父母伸手來扶之前,自己先從地上爬起;或者自己動手吃完了飯;抑或是自己收拾好玩具……光是這樣平常的細枝末節,隨時都能上演的生活情景,都能受到她連續好幾分鐘的誇讚。
簡而言之就是很容易被感動到、樂於給人情緒回饋,只是續航並不長。可能是幾分鐘,可能是出了這扇門,這份善舉的高度就會回到被放大之前的,微不足道的樣子,譬如他只是做了一頓飯,洗了一次碗,就要被誇絕世好男人,也是蠻誇張的,當情緒回饋結束,出了這趟門,別說絕世,他還是不是人,都不一定了。
臨走前,無痕文胸穿上了,卻仍穿著他的T恤,懷裡抱著一瓶酒,還要順走他一個酸奶,手忙腳亂地穿上羽絨服,依然是一手穿了,一手沒穿,問她為什麼。她說全穿了肯定熱,不穿肯定冷。這樣穿正正好。
他們沒讓慕玉窠上來,裵文野懷裡抱著一個用保鮮膜封口的鐵盆,這是平時用來和面的,看上去特別素,接觸過的只有米白色,此刻用來盛麻辣香鍋,也算是給這個鐵盆的盆生增添一筆濃墨重彩,它此生也曾精彩過。
「有那麼好吃嗎?」裵文野說。這個酸奶。
「好吃啊。」楸楸點頭,「看著特別像我的主食,加了果醬的。」
「……」裵文野無聲深呼吸,默了默,不知道該說什麼。
竟沒任何反應?不應該啊,按照男人的劣根性,這時候不應該附和她說,這個只是代餐,下次讓她多吃點?楸楸扭頭看向裵文野,四目相對,她眼神里有豁達又率真地不解。
「是嗎。」裵文野看上去沒什麼情緒,不咸不淡道,「是我給的主食好吃,還是別人給的主食好吃?」
這才對嘛。楸楸心下暗道。男的,無論什麼時候都這樣,不願被比下去。
「可我只吃過你的哎。」楸楸說完,繼續觀察他的微表情。
很遺憾,這人要麼也是練過的,要麼實在是不在乎,也沒有調情的想法。
裵文野默了半晌,只說:「你這活兒是不太好。」
電梯門打開。楸楸有點不開心被說活兒不好,她做。愛比學習還用功,得到這樣的反饋,也太傷心了,剛想要嗆回去說,那為什麼你交代這麼快?轉念一想,大家共同朋友多,沒必要把關係搞得太僵。
於是她氣鼓鼓走出電梯,卻又以認真的語氣輕快道:「這樣啊?那我回去拿道具加練好啦。」
慕玉窠家門沒關,大大敞開,雖沒看到她家門,混著麻將劈里啪啦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她心想,絕無可能再有下次!
旁邊一陣風經過,裵文野擋在她面前。
「你生氣啦?」他問。
「沒有啊。」楸楸嘴硬,茫然看他,「我生什麼氣?」
他忽然笑了下,「是啊,你生什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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