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義正辭嚴地回答:「這可不行,殿下。」
「哈?」
「公爵大人叮囑過我, 要在回去的路上儘可能讓您開心起來。」
聞言,瑟洛里恩不禁感到五味雜陳——如果他願意對自己坦誠一點的話,這句話確實讓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安慰——但緊接著則是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因為他憎恨希瑟這種對他人溫柔相待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矛盾態度。
如果她不想要他,就應該把他打發到白盔堡的角落,然後再也不理睬他,更不需要顧及他的心情如何,而不是一邊推開他,一邊又讓他留有希望……為什麼希瑟·凱洛偏偏是這樣一個好人呢?要是她能從他們的國王陛下身上學到十分之一的缺點,此刻他的心或許就不會那麼煎熬難耐了。
根據另一位隨行騎士唐納爾的說法,奧爾森男爵已經處理了那次塌陷的現場,大道又恢復了暢通。但他們是下午才出發的,而從南斯特沿著大道回埃達城最快也需要一天的路程。
「這種嚴寒的天氣,在野外過夜實在太過危險,還是請您在戴爾鎮再住一宿。」唐納爾說,「不過我們並不急著回去,明天您想睡到多晚起床都行。」
瑟洛里恩當然沒什麼意見——準確地說,他寧可逃進鐵森林裡當野人也不想回埃達城,一想到回去之後還要面對黎塞留探究的目光,他就感覺頭皮發麻。
由於斯滕·奧爾森男爵本人去了南斯特,戴爾鎮暫時由他的兒子辛德雷代為管理。
辛德雷·奧爾森是一名非常典型的貴族子弟,熱情、外放,玩世不恭,身邊有兩個狗腿子當跟班,負責拍他的馬屁。坦誠說,他絕非那種瑟洛里恩會樂於深交的類型,但因為懂得如何享樂,他確實比他的父親更懂待客之道,晚餐也安排得有趣且周全。
話雖如此,當對方邀請他今晚一醉方休時,瑟洛里恩還是用老藉口拒絕了他。
「當教徒真麻煩……」辛德雷嘟囔道,「幸好老爹只有我一個兒子,不可能送我去修道院②,否則我還不如在打獵的時候被野豬拱死算了。」
真傷人啊,他年幼時一直認為修道院是個好去處來著……有地方睡,有東西吃,每天只需要祈禱、耕地和抄寫書本,天堂也不過如此了。
傍晚,瑟洛里恩回到了房間——還是上次他和希瑟住的那間,但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裡依然是昨晚發生的事情。
起初,他心裡哀怨又沮喪。 「謹慎」一直是他的人生信條,他已經習慣了一塊立錐之地里尋求平衡和自保,習慣了沉默、忍耐和等待,昨天晚上幾乎是他這輩子最主動,最勇敢的時刻,最後卻落得了這般下場……以後他再也不要「鼓起勇氣」做什麼事情了。
但憤怒是一種使人疲倦的情緒,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待他心頭的氣消了,腦海中又不禁回想起昨晚希瑟夜驚症發作時的景象……瑟洛里恩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無助的樣子,究竟是怎樣的噩夢能讓英勇無畏的屠龍者都驚惶無措?
不僅如此,當他詢問噩夢的內容時,希瑟表現得十分抗拒,這一點也很不像是平常的她——他的妻子並非伶牙俐齒的類型,但她亦懂得語言的妙用,知道如何聰明地婉拒別人。也因為如此,她往往只是「拒絕」,極少會表現出「抗拒」。
她明明不想再提這些事,而他卻近乎強迫地要她說出來……想到這裡,瑟洛里恩忽然感到很愧疚。
當初,他莫名提出要撤銷黎塞留的護衛之職時,希瑟也察覺到了背後有隱情,可她那時是怎麼回答的?
她說:「我知道你此刻滿腹心事,但並不想與旁人分享。這不是什麼值得愧疚的事情,瑟洛里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她還說:「如果有一天你感到不堪重負,心中有了想要傾訴的欲望,我隨時都願意傾聽。」
因為布琳迪絲女士對她寬容以待,所以她以同樣的寬容對待別人。可是他做了什麼?他試圖挖掘出這背後的秘密,即使那可能會讓她流血……
越是回憶,瑟洛里恩就越是羞愧得無以復加,並且更加強烈地想要見到希瑟——見到他的妻子,向她傳達自己的歉意。
可那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呢?直到希瑟也啟程返回埃達城嗎?到了那個時候,他們的關係難道就會自然而然地恢復如初嗎?還是說,她的態度將依舊疏遠,這層隔膜會成為他們婚姻永恆的陰影……
更不用說黎塞留還在白盔堡等著他們回來了。
一想到回去之後還有那麼多煩心事在等著他,此時他卻什麼也做不了,瑟洛里恩就忍不住惱火地打了兩下枕頭。
等等……他真的什麼也做不了嗎?
瑟洛里恩突然意識到,既然他們在戴爾鎮,就意味著他們明天回去時有機會經過鐵森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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