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傳聞說她空手擰斷了毒龍的腦袋,他原本只當是無稽之談,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方很明顯不是那種人們所期待的賢妻典範,但可能是南方貴族把她描述得太可怕了,瑟洛里恩意外地沒有感到很失望。他人生中與貴族們為數不多的交際是在宴會後撿他們的剩菜吃,所以不太介意他的妻子能不能把自己套進束身衣里。
「以及黎塞留·布雷澤爵士。」對方微微頷首,「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四年多了吧?「
……等等,黎塞留居然認識她?
他都不知道這件事!
「雖然時別數年,但您在比武競技大賽上的英姿依舊令人難忘。」他的好友用他這輩子都沒聽過的恭謹語氣答道,「希望日後能在校場得到您的指教……」
話音未落,隨行而來的王室使者伍洛德·利恩斯男爵搶先一步道:「真是久仰大名了,公爵大人。」
硬是從他和黎塞留中間擠過去後(明明旁邊就有路可以走),伍洛德用他不太強壯的身板強行擋在他們前面,熱情地與公爵攀談起來。
瑟洛里恩跟對方相處了一個多月,早就領教過他沒話找話的能力,除非北境的大雪徹底沒過他的腦袋,否則他是不會住嘴的。
「王后陛下心裡一直掛念您呢,特意命我帶來了兩瓶名貴的佳釀作為結婚酒,它們都產自您外祖蒙哈榭家族的葡萄酒莊。」伍洛德舔了舔嘴唇,他的舌頭又長又尖,像是有一條濕滑的蛇從他的嘴角爬過,「國王陛下對這場婚事也非常關心,只可惜婚禮沒法在王都舉行……」
然而,無論他的語氣多麼諂媚,都無法改變王室只用一架沒有王家標誌的樸素馬車和幾個裝衣服的箱子就把新郎打發過來的事實,更別說他們的國王陛下壓根沒有為這次婚禮花一分錢了。如果不是黎塞留與他自幼相識,主動提出可以護送他前往埃達城,他連一個隨行的騎士都沒有。
凱洛公爵明顯對他的話毫無興趣,但依然耐心地保持傾聽——現在他有點相信「她是一個好人」的說法了,如果他有對方的地位(和體格),不出五分鐘就會用拳頭把這隻大嘴怪像鐵釘一樣敲進地里。
好一會兒過去,瑟洛里恩忍不住往手心哈了口氣,國王陛下只是隨便扔了幾件新做的華服給他廉價的臨時弟弟,並未考慮過它們是否適宜北境寒冷的天氣。
「寒暄就先到此為止吧。」凱洛公爵忽然打斷了伍洛德,大概也和他一樣被凍僵了,「天氣寒冷,諸位一路長途跋涉,想必現在也很累了。舍妹已經在城堡里備好了熱的羊奶酒,公共浴池也清理過了,用完午餐後就可以入池沐浴。」
伍洛德還想再說下去,卻見她危險地眯起了眼睛:「利恩斯男爵,我不喜歡把一句話說兩次。」
凱洛公爵或許是一個好人,或許還是一個重視禮節的人,但這都不妨礙她在感到不悅時聲音聽起來令人害怕。
等到伍洛德·利恩斯神情恐慌地退回隊伍中,她的表情才略微緩和。
「請吧,殿下。」對方示意他先走,當他們即將擦肩而過時,她解下斗篷披在他的肩頭,「北境不比王都,僅僅是晚秋的寒冷也足以凍掉人的耳朵,請您保重身體。」
灰棕色的斗篷長而厚實,皮毛上殘留著一點她的體溫,還有一點烈酒和皮革的味道……可能是因為他們即將成為夫妻,瑟洛里恩感覺心神不定,任何一點微小的細節都足以使他胡思亂想:「謝、謝謝……」
蠢貨,真正的王族可不會這樣戰戰兢兢地說話!
他的喉嚨因為焦慮而緊縮——她知道他其實是私生子嗎?在南方,誰都知道國王的兄弟早已悉數命喪他本人之手,但北境消息落後,也許還不知道真相……
好在公爵似乎沒有察覺到有哪裡不對,只是吩咐手下的騎士幫忙安置馬車,隨後帶著他們進入了城堡。
城堡大廳的走廊里仍有一絲陰冷,但已經比外面溫暖了許多。牆壁和地板皆由灰色的花崗岩建成,比不上富麗堂皇的王宮,但打掃得很乾淨。牆上不見華麗的織錦和油畫,取而代之的是各種栩栩如生的獵物標本,以及用橡木製成的箏型盾牌,上面畫著凱洛家族的徽章碧眼紅牛。
轉角時,瑟洛里恩透過窗戶看見了外面銀裝素裹的庭院,莫名感覺自己依然踩在雪上,腳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仿佛是某種啟示——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在這座白雪皚皚的城市裡開始新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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