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史抬眼看郡主:「郡主這是關心則亂。親衛們戰馬鎧甲兵器精良,個個都能以一敵十。遇到普通流民,就如摧枯拉朽,根本不在話下。」
「除非他們運道太差,遇到了大股流匪,人數數千上萬。」
「現在平州瘟疫爆發,北方諸州郡都是人心慌亂。孫太醫一行人是要去平州治療瘟疫,但凡還有人性的,都不會對他們下殺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如今郡主聲名鵲起,名震北方。誰敢對親衛們動手,就是我們南陽郡的生死之敵。為了一些糧食和車馬,結下郡主這樣的死敵,絕不划算。所以,亂軍也不會動手。」
姜韶華慢慢呼出一口氣:「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我心裡還是不太踏實。」
「這次的舉動,是我的主意。如果孫太醫一行人有什麼閃失,都是因我的私慾而起……」
「郡主這麼說不對。」陳長史想也不想地打斷:「郡主派人去防治平州瘟疫,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上能報效朝廷,下能救護百姓。一片公心,何來私慾?」
姜韶華和陳長史對視,久久無言。
怎麼會沒有私慾?
想防控瘟疫是真的,想救護百姓也是真的。報效朝廷就未必了。她內心何嘗沒有藉此收攏北方民心的野望?
只是,這等話絕不能承認就是了。
不知過了多久,姜韶華才輕嘆一聲:「陳長史說得是,我這是關心過度,患得患失了。」
陳長史深深看一眼郡主:「郡主的奏摺送到朝廷,皇上親自下旨,嘉獎郡主寬厚仁義忠心,太皇太后在人前人後誇讚郡主數回,便是太后,也挑不出郡主的不是來。」
「偶爾有些人嚼舌,說什麼郡主藉此邀買人心居心叵測之類,都是些沒影子的謠言。根本沒人會信。」
陳長史代筆的奏摺送到朝廷後,引起了朝堂震動。
掌控不了朝堂的年輕天子,被自家堂妹送來的及時雨振奮了一回。太皇太后一黨再次聲勢大漲。王丞相一黨被指責私心過重不顧百姓死活,便四處散播傳言,說南陽郡主邀買人心圖謀甚大。
總之,口水仗從來就沒消停過。好在南陽郡在朝中「廣結善緣」,自然有人挺身而出反駁。
南陽郡獻糧是鐵打的事實,不顧危險派人去平州防控瘟疫也是不爭的事實。這一場輿論戰,到底還是姜韶華占了上風。
姜韶華近日心情不寧,頗有些焦慮難安,被陳長史這一番話安撫後,平靜了許多:「我們南陽郡里的藥材,已經都被徵用了。得去別的州郡,照著孫太醫留下的單子再買藥材,然後送去平州那邊。」
陳長史道:「馬舍人已經領了差事去辦了。」
姜韶華嗯一聲,忽地問道:「崔渡回來了嗎?」
陳長史笑道:「崔公子已經從酈縣動身,最多兩三日就回來。郡主近來煩悶,不如讓人收拾行禮,去田莊小住幾日,權當是散心解悶了。」
姜韶華想了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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