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巴無奈,也只好又端起茶杯,陪他喝了起來。
過了好半響,崔知辯一杯茶才喝完,終於開口了。
「西域各國,誰都知道,我跟裴都護不和。可外使剛才說裴都護的話,本人卻不能苟同。」
穆巴愜證道:「在下哪裡說錯了嗎?」
崔知辯緩緩道:「李遮匐是蒙池都督府的官員,屬於我大唐官員。而貴國雖臣屬大唐,卻只有國王一人,受我大唐冊封。」
「換句話說,閣下雖是穆國國相,在我大唐卻並無官職。裴都護先見李遮匐,後見閣下,這符合我大唐規制。」
穆巴咬了咬牙,心道:「看來唐人都是一樣,都偏向突厥人!」
崔知辯放下茶杯,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你覺得我大唐不公?」
穆巴不說話,這就相當於默認了。
崔知辯冷冷道:「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從來都信不過突厥人。若是我當安西都護,一定請旨滅了突厥!」
穆巴大喜,道:「那這次的事,還請崔都護仗義執言,替我穆國討回一個公道。」
崔知辯搖頭道:「你不明白,裴都護深受陛下信任,況且突厥人年年繳納賦稅,還向碎葉城派出五千士兵成值,你覺得陛下會偏向哪邊?」
穆巴一咬牙,道:「我們穆國也可繳納賦稅,提供土兵!」
崔知辯掃了他一眼:「這事你能做主嗎?」
穆巴道:「只要我提議,國王一定同意。」
崔知辯道:「你們能上交多少稅收,提供多少兵丁?」
穆巴道:「和突厥人一樣!」
崔知辯道:「好,今年歲末時,你們前往長安,向鴻臚寺提及此事。到時陛下定會賞賜你們,將來裴都護再敢偏心突厥,我幫你們說話。」
穆巴道:「非要等到年底嗎?我們現在就可派遣使節,前往長安啊!」
崔知辯道:「現在不行,陛下只有歲末才會問起你們情況,你現在去長安,
見不到陛下。」
穆巴臉色蒼白,道:「那這次的事,就算了不成?」
崔知辯又端起茶杯,道:「局勢如此,我也沒有辦法。」
穆巴沉默了一會,忽然道:「我最近聽人說,安國跟大食人走的很近,若是知道大唐偏向突厥人,只怕會投靠大食國。」
崔知辯淡淡道:「無妨,陛下已傳下旨意,大食內亂,讓安西都護府做好幫吐火羅復國準備。他們若敢叛唐,順路收拾了,不費什麼功夫。」
穆巴後背一涼,趕忙陪笑道:「那是那是-他們若敢背叛,我穆國第一個討伐他們!」
崔知辯低頭看著茶杯,道:「國相閣下,還有別的事嗎?」
穆巴知道他是在送客了,拱手道:「鄙人告辭。」轉身離去。
穆巴前腳剛走,裴行儉後腳就進來了,還將門關上了。
崔知辯竟一點不吃驚,感嘆道:「果然被你猜中了,穆國主動提出,向大唐繳納賦稅。」
裴行儉走到他旁邊坐下,微笑道:「那就好,有他們帶頭,其他八國,就容易多了。」
崔知辯給他倒了杯茶,道:「你用突厥人做刀,我唱紅臉,你唱白臉,這場戲做下來,果然騙住了穆國。」
「只是我不明白,穆巴想早去長安,你為何反對,何必要等到歲末呢?」
裴行儉接過茶杯,道:「你別看粟特人表面蠢傻,其實精明都藏在肚子裡。
我們若是答應太爽快,他反而會起疑。」
崔知辯點點頭,粟特人能將生意做到長安,絕非愚蠢之人。
裴行儉又道:「而且九國同氣連枝,如今穆國這邊鬆了氣,正好一鼓作氣,
讓九國都向我大唐納稅。」
崔知辯道:「昭武九國,以康國為中心,若能讓康國開口,剩下幾國就容易多了。」
裴行儉喝了口茶,道:「此事不急,還有半年,可慢慢謀劃。」
崔知辯看了他一眼,道:「可陛下讓我們幫吐火羅復國,若能在動手之前,
整合九國力量,成功把握豈不更大?」
裴行儉道:「我已給陛下上了密奏,將此事推到明年。」
崔知辯皺眉道:「大食人正在內鬥,此事應越早越好,等到明年,只怕他們就能抽出手來了。」
裴行儉微微一笑:「我要的就是他們抽出手來!」
崔知辯目光閃動,眯著眼道:「你想跟大食人打一仗?」
裴行儉哈哈一笑,道:「知我者,崔兄也。咱們遲早要跟大食人在西域打一仗,既是如此,我希望這場戰爭,由我們來主導。」
崔知辯沉吟著,問:「怎麼說?」
裴行儉道:「倘若咱們趁著大食人還在內鬥時,進攻吐火羅,大食人會退兵本土,等他們內部統一,準備充足,就會重新攻打吐火羅。」
「這樣的話,戰爭時間將由他們決定,吐火羅距離我們太遠,救援不易,我們將陷入被動!」
崔知辯道:「有理。」
裴行儉接著道:「所以我想等到大食人內部打完,出現新的君王時,出兵攻打吐火羅。」
「這個時候,大食人剛剛內鬥完,正處於最虛弱的時候,最需休養生息,我們偏偏不給他們休養的機會。」
崔知辯道:「你料定大食人會出兵救援?」
裴行儉笑道:「從這次內鬥就能看出,大食人內部情況複雜,並不團結。到時,新君上位,若表現出怯戰之態,怎能服眾?」
「所以無論他願不願意,他都必須打這一仗。如此一來,戰爭的主動權,就掌握在我們手中。」
崔知辯道:「可)果我們這一戰打輸了,也相當於幫大食新君,確立了權威北裴行毯沉聲道:「所以這一戰只能勝,不能敗!」
崔知個不再多言,換了一個話題,道:「我知道李遮匐是你一手扶持身來的,但我觀π人,鷹視狼顧,非久居人下之人!」
裴行儉道:「我知道,此人野心勃勃,將來定會反叛。」
「那你還」
崔知個問到一半,見裴行毯嘴角帶笑,話一轉,道:「你已經想好怎麼收拾他了?」
裴行儉沒有多說什麼,只微微點了點頭。
崔知寧與他共事數年,已摸清他的脾氣,他越是輕描淡寫,越說明他已掌控一切。
很可能在他扶持李遮匐的時接,就已經想好了怎麼收拾他了。
不過崔知個還是提醒了一句。
「你既防著他,又為何)π信任他送給你的胡乍?」
裴行毯端身茶杯喝了一口,緩緩道:「那胡乍原本就是我的人。」
「你的人?」崔知個一愣。
裴行毯道:「我當初修築碎葉城的時接,就把那胡乍派到李遮匐亍邊。」
「後來一次宴會上,元乍獻舞,我故意表衛出業她感興趣,果然,幾日後,
李遮匐便將她獻給了我,派她到我亍邊監視。」
「我越表出業她的寵愛,李遮匐越會放鬆大意,以為已經掌控了我。將來再收拾他時,便容什多了。」
崔知寧聽完後,也不由暗暗感嘆。
眼前這位同僚的手段,實在令人敬佩,甚至害怕。
裴行儉忽然站起亍,拱手道:「崔兄,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崔知個道:「你是我上官,有什麼吩咐,直言便是。」
裴行毯道:「我希望你回一趟長安。」
崔知辯愣道:「做什麼?」
裴行毯沉聲道:「我希望你能把我業付大食人的計劃,詳細告知陛下。」
崔知個皺眉道:「你不是已經給陛下寫密信了嗎?」
裴行毯搖頭道:「元事干係太大,我希望崔兄替我回長安一趟,向陛下詳細陳述刀事,陛下若有憂慮,崔兄也能及時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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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知個深吸一口氣,道:「好,我替你回長安一趟長安。」
次日中午,崔知寧交儉好差事,便帶著十多名護衛,朝長安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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