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位朝臣围拢过来。 李璟面露不悦:“劳烦几位向两边让让,你们挡住光了。” 朝臣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两边让开,一道阳光顺着他们绯红色的官服照进来,而李璟逆着那道光,挥动双臂甩开双腿,“嗖”地一声,跑出去了。 他跑了。 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跑得撞翻宫女,撞倒香炉,跃过三层台阶,撞在一位禁军身上,吓得禁军跪地请罪,李璟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三位朝臣相顾失色,哑口无言。 大意了。 不该给他让路的。 “他跑了?” 长生殿内,养病的皇帝很快便听说了这件事。 高福已经把事情打听清楚,知道是因为查安国公府,查到漕运官员贪腐,继而查到一柄火精剑。 那柄剑,就在皇帝的私库中,是七年前,裴衍送的。 高福见皇帝面露不悦,送来一盏茶水,道:“赵王殿下孝顺,不愿惊扰到圣上,这才暂时离开了。” 皇帝抿茶嗤笑:“他不是孝顺,是胆子小,头脑不够用,懵了。” 高福道:“不怪赵王,此事的确复杂。” 皇帝微微阖目。 这事复杂,也不复杂。 大理寺查安国公府,查着查着,查到裴氏头上。 大理寺主官是谁? 崔玉路。 这件事表明,博陵崔氏已经与河东裴氏决裂,不再辅佐太子。说不定,动的是扶持李璟上位的心思。 皇帝在心里冷笑。 太子上位,尚能压制裴氏、崔氏、王氏等世家大族。李璟做皇帝?恐怕这江山就是崔氏的了。 那么如今裴衍被查,能不能动他?有没有必要动他? 皇帝思索片刻,抬头道:“太子这些年做事莽撞,想必跟这些人在他身边,耳熏目染、薰陶化毒,不无关系。把朕的库房打开,无论是什么剑,拿走去查。朝廷要想治理好,就必须有刮骨疗毒的决断。” “是。”高福领命,神色有些激动。 “只是——”皇帝抬手,脸色一瞬间变冷,沉声道,“告诉崔玉路,查到裴衍,也便罢了。” 这是警告。 是在保护皇帝不想动的人。 高福的神色有些僵硬,再次道:“是。” 大明宫殿宇众多,皇帝的私库靠近太液池。 高福带着小内侍去开库房,小内侍见找出的是火精剑,忍不住多嘴:“这剑真好看,去年楚王殿下来库房的时候,也夸好看。” “楚王?什么时候?”高福把剑递给小内侍,顺口道。 “就是安国公府被退婚的时候啊。” 高福想起来了。 那时李策说处罚不公,于是挑了不少礼物,到安国公府替皇室赔礼。难道那个时候,他便见过火精剑了吗? 高福心中思绪混乱,想了想,提醒小内侍道:“这柄剑如今要被人握在手里了,你想活命,就少说话。” 小内侍吓得一个哆嗦跪在地上,再也不敢言语。 高福心事重重离开,把剑交到崔玉路手中。 拿到火精剑,三人并不觉得轻松,反而更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们原本希望赵王李璟能拦下这桩事,去找皇帝禀告。结果没有做好准备,被李璟逃跑了。 这下惊动到皇帝,竟把火精剑直接送来了。 也就是说,让他们继续查? 不是不能,是有点不太敢。 高福传达了皇帝的旨意,崔玉路问:“圣上没有生气?” 高福笑着点头:“圣上知人善任,才有诸位大人这样不避权幸、铁面无私的好官;圣上忠厚仁恕,大人们偶有犯上之嫌,也只是夸你们刚直无私、朝廷肱股。” 几位大臣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去。 “那么……”崔玉路提议,“还是请御史大夫和刑部尚书到吧。” 要审尚书大人,怎么也得是平级官员。而林清是御史中丞,王厘是刑部侍郎,都比裴衍官职低。 “正应该如此!”林清和王厘双双赞同。 “不知道刑部尚书病情如何了?”高福也知道刑部主官身体抱恙,问道。 “无妨,”王厘道,“下官去把他的病床抬来。” 高福哑然失笑,林清已经兴冲冲去请御史大夫。 一个时辰后,裴衍被传唤至大理寺公堂。 公堂上仍旧是那三个人,崔玉路、林清和王厘。 听王厘说,他去尚书大人府上才知道,昨日还起床散步锻炼身体的上司,今日便卧床不起了。林清的上司没有生病,只是今日教训孙子时急火攻心,气晕过去了。 林清也不懂,教训孩子怎么能把自己气到半死? 来这里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为了活久点,还是不要生孩子了。 看着堂下比自己官职高的吏部尚书,王厘有 ', ' ')(' 些底气不足。 林清向后躲了躲,等着崔玉路开口。 崔玉路的声音却还算和气,问:“这柄火精剑,是大人您当年送给圣上的吧?” “不错。”裴衍道,“有何不妥吗?” 他站在大理寺,却似站在朝堂,身上那种朝廷大员的锐气,让人心神震颤。 “有,”崔玉路并不畏惧,道,“本官已查出这柄剑的来龙去脉,跟大人再次核实,是为了确认,这是开封府都水监使者韩水清抢夺到的赃物。这个韩水清,大人您认识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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