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鼻樑上的金邊眼鏡向下褪了一點,熟悉的眉眼就從障眼法後顯露了些微。他飛快地將眼鏡歸位,輕咳兩聲,略微沉聲改變嗓音:「走吧。」
雙方都這麼認真地掩藏身份,迦涅不由自主有點想笑。如果真的細究為什麼想笑,卻又說不清了。
「為什麼是坐船?」等待店員確認租賃信息的時候,她忍不住小聲問。
「這家船行的船上都施加了幻術,船外的人都看不清乘客的臉。」
她盯了他一眼:「我都沒聽說過,你倒是很清楚。這裡的熟客了?」
阿洛嗆了一下:「不,芬恩來千塔城不算久,對遊覽之類的事很感興趣,前幾天拿了一堆宣傳小冊子過來問我哪個最有意思,裡面恰好有這家船行的GG,偶然就記住了。」
她明顯不太相信,可是這個時候,端著懶洋洋笑臉的店員回來了,兩個人立刻不再說話。
一艘單桅帆船隨著水波起伏,船頭光球閃爍,等著他們靠近。
阿洛率先跳上船去,他轉身將手遞給迦涅。她卻邁步一個小跳踏進船舷內側,睨了他一眼,無言地表示她不至於上船都站不穩。
面目陌生的眼鏡阿洛抬起半邊眉毛。
哪知道下一刻,察覺額定的兩名乘客上船,纜繩就立刻鬆脫了,小船越過棧橋水底的樁子時微微一跳。迦涅沒站穩,不由自主前沖,一頭撞到阿洛身上。
他退了半步穩住身體,手臂下意識繞過她的背,防止她真的跌出船外。
於是有那麼極短暫的一瞬,兩個人都僵住沒動。
迦涅先回過神,肩膀一扭遠離他的臂膀。
「哎喲,您的頭可真硬。」阿洛反應也快,怪叫了一聲,做作地揉了揉心口,好像真的被她撞痛似地。她送給他一個白眼,他笑眯眯地坐下了。
還沒來得及膨脹起來的那絲尷尬就這麼在一句怪話里消解了。至少表面上如此。
迦涅靠著船頭坐下來,水生植物輕微的泥土味隨著夜風拂過,混雜了一縷豐饒角七號淡淡的香味。
她隨之無端想起,躲藏在美人魚酒館閣樓破衣櫃裡的驚險時刻,居然是今天早晨的事。
體溫,氣味,觸覺,後知後覺地,她為回憶里尚且明晰的諸多細節不自在起來。阿洛都二十三歲了,她在心裡提醒自己。
但是因為整整五年的空白,迦涅有時會下意識把他和記憶里更瘦小的人影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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