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深,但位置刁鑽,即便有藥膏也止血緩慢,纏上的幾層紗布幾乎立刻就染成了深紅。
「我——」迦涅聲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啞,吐出一個音節就停下了。
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算大的屋子裡瀰漫起鮮明的血腥味。在事實面前,說什麼好像都是多餘的。
她嘴唇張開又閉合,反覆數次,最終只吐出一句生硬的「抱歉。」
阿洛專心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又繞一圈紗布,聲音平靜:「你在做夢,看起來不太舒服,我湊近了看一看,想有沒有辦法叫醒你。是我疏忽,沒躲開。」
迦涅已經準備好回答她做了什麼噩夢。
但阿洛沒有問。
他處理好傷口,充分利用剩下的一截乾淨紗布,仔仔細細地擦拭起她傷他的那把小刀。把血跡都弄乾淨之後,他還拈著刀柄,將兇器湊到提燈前照了照。
刀當然是好刀,刃面薄滑、挺直且鋒利,但更惹眼的反而是柄身。
正對光源,這把小刀的棕褐色刀柄呈現出溫潤的半透明質地,火焰般的深紅色紋路在內部流淌,隱約包裹著內部的伸縮刀片機關。刀柄尾部還雕刻成龍首的形狀。
「有市無價的炎琥珀做刀柄,真奢侈。」他輕飄飄地感嘆了一句。
被這麼唐突地一打岔,迦涅愣了愣,於是對方的下一問就有些猝不及防:
「你現在一直帶著刀睡覺?」
他頓了頓,依舊平靜得不像才平白無故被劃了見血的一刀,又問:「還是說,今天是個特例?」
迦涅似乎也被他身上那詭異的冷靜傳染了,抱著被子坐著,與他四目相對,稀鬆平淡地說:「養成這個習慣有幾年了。」
阿洛的綠眼睛有須臾的凝滯。他已經露出想要追問的表情,隨即乾澀地眨了眨眼,最後什麼都沒說。
其實就算他問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習慣,她也不會老老實實地回答。
心知肚明的共識與血腥氣一同在室內流淌。因為有燈亮著,彼此最細微的表情變化也無所遁形。
阿洛像是無法忍受,關閉手提燈,踱到窗邊把窗戶開到最大。
夜風卷著秋夜的寒意鑽進房間,吹散了欲言又止的空氣,兩個人不約而同比剛才放鬆了些許。
「離日出還有幾個小時,你繼續睡,」他略微朝她的方向轉身,但沒有完全回頭,於是側臉很好地藏在窗側朦朧的陰影里,「我在這裡影響你睡眠的話,我到外面守夜。對我都一樣。」
「和你沒有關係,」迦涅將被子拉高到下巴,別開臉,「把窗關上吧,我有點冷。」
於是夜風又被關在了玻璃外面,不滿地輕輕撞著窗欞。
見迦涅還坐著,阿洛提議:「需要好夢藥水嗎?我還有剩。」
她在黑暗中幅度明顯地搖了搖頭:「我不喝那種東西。」
阿洛失笑:「那你上次還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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