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就這樣無知無覺地滲透到陳歲聿的生活之中。
習慣的形成仿佛一蹴而就,虞景原本只是個帶著很少行李的借住者,但只是在短短的半個月,房間的每一個地方都有了他的痕跡。
洗手台上多出的天藍色毛巾、客廳茶几上草草擺著的幾本書,虞景洗完衣服會把它們統統掛在陽台上,天氣很冷,棉衣久久不干,像是要掛一整個冬天。
給人一種他好像會在這裡住很久的奇異錯覺。
也是虞景住在這裡以後,陳歲聿才發覺他對虞景的判斷其實並不準確。
古樸、軟弱、絕對聽話,這是陳歲聿對虞景此前所有的印象,接觸下來以後,他才發現,除開聽話,另外兩個詞和虞景幾乎是大相逕庭—
沒有古樸的小孩兒會出門前興高采烈地告訴他會帶天橋底下好吃的豆糕,會在做作業的時候把電視聲音開得很大,被他發現以後又灰溜溜地保證自己寫得很認真,但半個小時以後就很懶散地躺在沙發中睡著了。
也沒有軟弱的小孩兒會和別人打架。
接到虞景班主任電話的時候陳歲聿正在回家的路上,他手裡端了碗虞景昨天吵著要吃的豆皮,聽到老楊的話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虞景,和復讀生打架?」
陳歲聿很懷疑地反問老楊,那頭老楊似乎也覺得無奈,只說:
「你有空就來學校一趟吧。」
他推開門的瞬間就看見虞景抬頭望過來,很圓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陳歲聿,仿佛是一種告狀。
陳歲聿只打量了他幾秒,眉頭就擰了起來。
虞景臉頰,靠近眼睛的地方都出血了,腫得像個饅頭,嘴角也裂開流著血,頭髮亂糟糟的,像是從下水道里鑽出來,滿身狼狽。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虞景穿上了他最愛的純白色搖粒絨外套,現在外套已經髒得看不出原色,大概在地上滾了很多圈,又被踹了好幾腳。
陳歲聿的臉色冷下來,目光從眼睫壓出,平直地看向另一個當事人。
這個人的現狀比虞景好不了多少,脖子上全是抓痕,陳歲聿盯著那張有些熟悉的臉,一時也沒想起來他的名字。
「這就是你哥哥是吧??」抓痕男旁邊的中年婦女指著他說道,「你看看你弟弟,把我兒子打成這樣,這脖子上全是血!我都不敢想萬一是拿了刀子,把脖子傷了—」
「那我弟弟怎麼辦?」陳歲聿面色不虞地打斷她,語氣冷靜但聲音很沉,「他臉上那麼大的傷口,就在眼睛下面,傷到眼睛了你怎麼負責?」
他冷冷地垂眸盯著那個女人,背脊微彎,讓人感覺到隱隱的壓迫感:
「你付得起這個責嗎?」
女人瞬間急了:
「楊老師,王主任,你們看看他這個態度!」
楊老師連忙出來打圓場,朝女人擺擺手:
「齊全深媽媽你也別急,今天這個事情呢,屬於是學生之間的一次不愉快,衝動嘛,一言不合就直接幹起來了,我們家長呢,也是來解決問題的,不能像孩子們一樣意氣用事對吧?」
「解決問題?」女人趾高氣昂地質問老楊,「我孩子有什麼問題,這小孩兒莫名其妙地,衝上來就打人,你先問問他吧,平白無故地,為什麼欺負同學?」
虞景沒應聲,偏著頭盯著辦公室里的那株綠植,對女人的問題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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