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景看著自己手心鼓鼓囊囊的袋子,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是什麼?」
「中藥,」陳歲聿似乎覺得虞景喝藥的樣子很有意思,也很鮮活,嗓音裡帶著些逗弄的意思,「一天三次,喝一個周。」
「還有,」他轉身又補充了句,警告虞景,「不許倒掉。」
虞景想起那棵被自己餵枯了的平安樹,心有戚戚地沒有說話。
傍晚只有虞景一個人在家,陳歲聿替他請了假,走的時候囑咐虞景記得喝藥。
虞景看著中藥發愁,也覺得奇怪,明明是喝了很多年的東西,他就是喝不習慣。
也可能有的東西就是一輩子習慣不了的。
虞景仰頭喝完,苦得仿佛自己這一輩子就過去了。
太苦了,怎麼比生活還苦呢,虞景皺著鼻子想。
他看了眼時間,七點鐘了,陳歲聿今晚大概率會逃掉晚修去杜波那裡,虞景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陳歲聿成績很好,功課也沒有落下。
窗戶外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虞景在被窩裡待了會兒,他把畫紙拿到床上,偏著頭,有些困頓地畫起畫來,
床不夠堅硬,很多線條變得歪七扭八的,虞景也不在意,將就著畫著出門時路過的那條小路,土地髒兮兮的,污水陷在地里,他跟在陳歲聿身後,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畫著畫著,畫紙上的小路就變成了陳歲聿的手,撐著傘,修長白皙,因為動作的緣故,能看到手背略微鼓起的青筋。
等他畫完,回頭審視著自己畫的這幅畫,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小路擦掉了,什麼樹啊草啊統統消失,只剩下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在雨里好看得過分。
他倏然一怔。
床上身影保持著蠶蛹似的姿勢很久,過了一會兒,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畫紙拿起,疊成很小的一個方形,放到了枕頭底下。
雨聲漸大,一切重歸於平靜,恍若無事發生。
等時針指向九點的時候,開門聲響起來,陳歲聿一身水汽地回到家,準備開關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頓。
房間裡亮著燈。
昏黃的燈光襯得整個客廳都暖洋洋的,虞景正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毛毯,呼吸綿長,睡得很熟。
那一瞬間,陳歲聿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絲很奇怪的、格格不入的錯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往他手心撓了一下,很輕,但不容忽視。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虞景身上,那張毛毯是虞景從蘇瓊家帶過來的,很暖和的純白羊絨,和虞景給人的印象很像。
或許也是錯覺。
他將腦子裡莫名其妙的想法趕出去,刻意把走動的聲音放大,被吵醒的虞景從毛毯里抬出一個腦袋,頭上頂著束翹毛,睡眼惺忪地看著他:
「你回來啦?」
陳歲聿「嗯」了聲:
「過來吃飯。」
「不用,我吃過了,」虞景踩著拖鞋小跑過來,眼睛裡的睡意已經無影無蹤,精神也好了很多,他經過陳歲聿走進廚房,「我煮了白粥,你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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