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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一夜之间,宫中都挂满了红色彩带,处处悬灯。
看来,皇帝是真的重视。上马时候,那旁边侍卫还补充了一句:“待会儿驸马爷在宫外等殿下的时候,陛下和太后娘娘都要过来呢。”
楚照只是点头应下,心下莫名有些惶恐。
她惶恐见皇帝,更惶恐见公主。
驸马收拾得快,公主可不然。
临华殿中,全福太太还在忙着给卫云舟开脸绞面。
所谓开脸绞面,便仅仅是用一盒粉、几根细线,让人的脸部容光焕发。
那全福太太拿了细线,便往卫云舟的脸上一横,然后绞下。
卫云舟忍着疼,没哼哼。
那全福太太还在夸赞:“公主殿下,您这皮肤,真是臣妾从未见过的……实在是好啊。”
卫云舟本来无甚表情,只是任她打扮,这时候终于微微蹙眉。
那还需要绞面?只不过今日之事毕竟正式,她还是忍下。
她的背后站满了人,个个手上都捧着东西,要帮着上前捯饬公主殿下。
口脂抿唇,螺黛描眉。
过程实在累人。
涂个口脂,也来频繁的描绘唇形、拓唇印……
她就端坐着,任由这些人打扮。
终于三千青丝不再披散,高高绾起。
累丝嵌刻凤冠,两边金色流苏垂落。
她凝眸,看镜中自己。
美人端坐,花容娇靥,光影掠动浮胭脂,骨肉匀净,如云似霞。
胸前,明珠依旧。
外面唱了一声词,吉时已到——
凤冠高立,霞帔曳地。
出去的时候,果然见了太后和皇帝。
太后虽然年老,但保养得当,身子骨依然健朗,目光还是矍铄,她表现得急,走上前来,她眼中泛着晶莹的光。
一只光滑但似有松弛的手,将她的手握住。
“云舟啊,云舟今日就要出嫁了——你们这对新人,可要好好的,刚刚哀家已经看过了,驸马的确是个良配。”
卫云舟冲着她嫣然一笑,道:“皇祖母说得是。”
太后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目光忽而垂落在卫云舟胸前玉坠上,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不曾开口,眸中似有落寞。
卫云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皇祖母并非皇后,在先帝在时,她只是妃位——既然是妃位,这只传给皇后的玉坠,自然落不到她的手上了。
想来应该是如此。
朝徽帝站在几步之距的地方。
他稍微高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卫云舟,面上含着笑:“今日朕的靖宁就要出嫁了……以后,你若是嫌弃这宫中人多麻烦,出宫开府也是可以的。”
“自然不麻烦,能够长久地陪伴在皇祖母和父皇左右,靖宁求之不得。”
朝徽帝嘴角微动,“有这份心,朕就很满足了……”
他忽而走近,和卫云舟错身并立,咫尺之遥:“要知道,你是最像朕的孩子。朕自然对你,寄予厚望。”
低迷的细语。
卫云舟没动弹,往事涌现,一幕幕闪过,历历在目。不是温暖的回忆,更像是倾倒的、无处躲避的大山。
朝徽帝没再多说话,只是目送卫云舟走出宫中。
莲步轻移,极尽端庄。
举荷如今还候在门口等候。
及至她为公主盖上喜帕的时候,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感动。
虽然殿下和这驸马以前有些误会,不过还是最终酿成了正果。
她深知,眼前这位,当年从深巷中把她救了的贵人,今日就要出嫁。
举荷眼泛泪光,盖上喜帕的一瞬间,那泪再抑制不住,忽地猛烈起来。
“别哭啦。”举荷得了卫云舟的温声安慰,“会好好的。”
“好。”她微微哽咽。
一方喜帕,将卫云舟与外界隔绝开来。
长年宫外,自然便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驸马,如今日悬中天,恰是最温暖的时候。显住付
她的心也开始鼓噪起来。
花车停在她的身后。
等到卫云舟走出,锣鼓霎时喧天,鼓乐齐奏,繁弦促管,鞭炮声音也开始噼里啪啦地炸响起来。
虽是未见喜帕下的脸,楚照还是觉得心颤。
夜晚梦中,此情此景不断浮现。等到真切见到时候,她反而觉得毫不真实了。
“驸马,您该下马去接啦——”有人提醒。
楚照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翻身下马,面容因日光描摹更加柔和。
她下马,一步一步,恰好重叠上自己躁动的心跳声音。
她的手要更大一些,接过卫云舟的手,滑腻莹润。
饶是周围沸反盈天,她们耳中却寂静,只能容下彼此的声音。
像是鬼使神差一般,楚照轻声开口:“殿下……今日甚美。”
紧接着便是一声轻渺的笑音,她笑她:“可是你还没有看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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