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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遠山坐在馬背上,遙遙望向容昇,他這些年一直鎮守邊關,多年都未回京了,上一次回京,還是少帝登基大典那日,那時候少帝像個小鵪鶉似的縮在柳塵舒身邊,看著沒有什麼氣度,轉眼十年過去,少帝已完全脫胎換骨,再也看不到當年的影子,現在這副模樣,才配讓人俯首稱臣。

容昇右眼濺入一滴熱血,將整個眼眶都染成了血色,他渾然不覺,掄起長槍繼續殺敵,他想守住自己的疆土,也想守住這份將要送給相父的聘禮。

容昇一槍下去,捅穿敵軍的甲冑,將身邊最後一個敵人殺完,他從容悠閒地用袍邊擦了擦手,隨即從胸前掏出一塊如雲似雪的白色綢緞,他不想弄髒這塊綢緞,還特意擦了手,結果鮮血早就浸入了衣物里,將這塊綢緞給染紅了。

容昇看到潔白的綢緞上多了一片刺眼的血跡,心口再度絞痛起來,這種絞痛已經持續一天了,他也不知是何緣故,大抵是太想柳塵舒了。

容昇在綢緞上吻了一下,隨即收了起來,繼續殺敵。

追了敵軍十幾里路後,容昇才收兵,若再追下去,唯恐中敵軍的埋伏。

回到城內,軍醫正在給李瑜縫合傷口,沒有敷麻膏,李瑜嘴裡咬了塊布,雙手緊握成拳,疼得冷汗直冒。

容昇脫掉身上的甲冑,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命人去弄盆水來。

士兵以為聖上是要清洗血跡,便送來一大盆熱水,誰知聖上不是用來清洗血跡,而是洗綢緞,那塊綢緞極好,白得不摻任何雜質,只可惜被血給染紅了。

李瑜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條白色褻褲,他吐掉嘴裡的麻布,一邊齜牙咧嘴,一邊問:「聖上,主子還好嗎?」

「無事。」容昇相信么叔會保護好相父。

李瑜的心穩穩落下,感覺傷口都沒那麼疼了。

容昇似察覺到了什麼,挑了下眉頭,不悅道:「你是不是對朕的相父有非分之想?」

李瑜嚇得臉色更加蒼白,急忙說:「末將不敢。」

李瑜這人有點一根筋,就算他真有非分之想,他自己也察覺不到,他只知道自己這條命是主子救回來的,這輩子他只會效忠主子一人,主人讓他往東,他絕不往西。

容昇收起不悅,撩開袍子坐下,把那塊綢緞放在心口處捂干。

梁班頭端著一碗肉湯,笑呵呵地走進來,「聖上,這肉湯可好喝了,您嘗嘗。」

容昇朝碗裡看了眼,那肉湯就是幾塊肉乾泡在水裡,他拿起那塊泡得發白的肉乾,聞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腥味,便問:「這是哪來的肉?」

梁班頭如實回答:「從敵軍那搜刮來的。」

李瑜忙制止道:「聖上別吃,這些是人肉。」

容昇把肉乾放回到碗裡:「煮些糙米粥來吧。」

軍中將士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肉,都在搶著吃,現在糧食短缺,有得吃就不錯了,就算知道這些是人肉乾,將士們也照樣會咽下去,一點肉湯都不會浪費。

如果京城沒有糧草送來的話,他們甚至會考慮將敵軍的屍體煮了吃,正好大冬天的,那些屍體擺在外面凍得梆硬,沒那麼容易腐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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