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厭不是死不得,但陸厭只能死在他手裡。
不,陸厭死不得……
他雙目生疼,不由哭了出來。
哭歸哭,他仍是想方設法地欲要近陸厭的身。
陸厭自刎了,他須得為陸厭覆上雙目,繼而挖出陸厭的內丹。
「勿要浪費了。」他學著陸厭的口吻自言自語。
他還記得陸厭說這話時的音容笑貌。
然後,他會為陸厭擦身,換上乾淨的壽衣,以體面地下葬。
再然後,他會努力修煉,爭取早日再見活生生的陸厭。
他絕不相信自己不能使陸厭活下去,一回不成便兩回,兩回不成便三回……
不管陸厭的死志如何堅定,他定會令陸厭長出生志,長留人世。
如是下定了決心後,他後心一疼,毋庸看,便知是被那贗品以肋骨洞穿了。
彈指間,贗品到了他眼前,被他折斷的脖頸所連接著的腦袋耷拉至胯部,顯得分外詭異。
不過披著陸厭皮囊的贗品依舊是一副好顏色,如此奇怪的姿勢反而為其增添了一份詭異的美感。
「陸厭」指著不遠處的陸厭道:「看,我死了,你歡喜否?」
聞言,靳玄野猛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曾拿那南陽玉簪刺穿了陸厭的後心。
當時的陸厭是甚麼感受?
當時的他滿心恐懼,生怕陸厭反擊,一心往陸厭身上捅。
現下回想起來,陸厭似乎是一副果不其然的神情。
陸厭早就料到他會出手。
興許陸厭一直期待著他出手。
倘使陸厭反擊該有多好?
他腦中思緒萬千,那贗品復又道:「歡喜否?」
他搖了搖首:「非但不歡喜,反是心疼欲裂。」
「你被我貫穿了後心,心疼欲裂是應該的。」「陸厭」勾了勾唇角,「我呀,不想活了,你何必多此一舉,害得我要多受一回罪?容我安安心心地下地獄不好麼?」
「即使並未被你貫穿後心,我亦是心疼欲裂。」靳玄野悵然地道,「我想讓你活下去,活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是多久?久到你膩味我這副肉身麼?」「陸厭」淡淡地道,「你真是犯賤,竟會對我食髓知味。」
「久到……久到壽與天齊。」靳玄野闔了闔眼,此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捨不得殺陸厭了。
「壽與天齊?可我卻不想活了呢。」「陸厭」說著,拔出靳玄野心口的肋骨,轉而刺入自己心口。
靳玄野突然意識到這「陸厭」所言俱是他所猜想的真正的陸厭會向他發出的詰問,同時亦是他對於自己的詰問。
這「陸厭」所知不多,根本不知陸厭為何僅有二十二根肋骨,亦不知陸厭是否曾被師祖生拔肋骨,還不知陸厭是如何來到這九霄門的,更不知陸厭為何不肯收他為徒。
是以,這「陸厭」十之八.九是他所思所想的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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